老郎中恍然大悟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老夫认错人了。原来是这位公子受了重伤”
【原来是他快不行了,怪不得,怪不得】
额,快不行了?我有吗?
莫非……我中了什么无色无味,不易察觉的剧毒?还是说我身上的伤有恶化的趋势?这可不得了,不得了啊!
沈淮书心里一沉,未等老郎中走到近前,跳着一条腿过去,伸出胳膊给他,急切道:“麻烦老神医了”
老郎中十分受用,把上脉搏,无语道:“这位公子也并无要病死之症状啊!”
陈礼在一旁捂住了眼睛。
老郎中一抬眼对上了小皇帝的眼,当下就险些吓跪了。
小皇帝冷冷道:“再耽误些时间,本官不介意让你老死在这狱中”
“老朽不敢,不敢。可是,大人是让老朽给谁看诊啊!”
就在小皇帝强烈的压迫下,他悄悄地看了一眼陈礼。陈礼捂着眼睛,却指了指沈淮书松松垮垮拖在一旁的腿。
他故作恍然大悟,忙对沈淮书道:“这位公子,还麻烦你将裤腿挽上去,躺到床上。”
沈淮书依言照做了。但从不治之症扯到腿上,从将心提到嗓子眼到骤然落下。这大起大落后反而觉得腿治不治得好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老郎中仔仔细细地摸了摸沈淮书右腿的骨骼后摇了摇头。
这俗话说得好,不怕大夫笑嘻嘻,就怕大夫眉眼低。这老郎中摇头叹息,只能说明……他这条腿没个救了。
沈淮书自我安慰道:“无事的,无事的,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是要终生当个瘸子也没什么。单腿蹦跶久了,能健步如飞也说不定。”
然后他就听到了老郎中的心声。
【老夫还以为是要老夫出马来个活死人化白骨,抑或给身份特别了不起的人看诊。这死囚犯也就算了,还只是一条骨折了的腿。这不仅仅是大材小用,简直就是在侮辱老夫】
……就只是骨折了吗?
小皇帝不知是何时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站在沈淮书挽起的腿旁,表情随着老郎中的叹息逐渐凝重,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尽全力稳住病情,本官不信找最好的医师还医不好他一条腿”
老郎中突然有些不服气,回道:“大人,老夫已经是整个山泉镇,乃至整个梅兰郡最好的医师了。老夫若是治不好的病,就算是皇宫里的御医来了,那也决计是治不好的”
这句话成功地点燃了小皇帝的怒火,他一把揪住老郎中的衣领,目光阴翳,仿佛下一秒就将他给捅死在这里。
不是吧!至于这么激动吗?又不是你的腿?
而随着他的发怒,慕程之、守门的班房,包括陈礼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眼看着老郎中一把老骨头就要被小皇帝给捏散架了。沈淮书忙道:“大人,大人,不过是骨折而已。老神医并没说治不好啊!他治得好的。这种小病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小意思,对吧?老神医”
老神医咽了咽口水点头道:“对,小意思,小意思。不过小意思,是什么意思?”
沈淮书道:“那个小意思,就是小事一桩的意思”
……
此事过后沈淮书莫名其妙地被换了一间牢房。牢房里的被褥出奇的干净整洁,很像他在京都城里被请进刑部时与小皇帝住的那一间。
沈淮书坐在书案前,右腿已上了药,被木板固定,包得像个粽子。
他拄着下巴饿得两眼冒金星。要等到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不如睡觉吧。
打定了主意,沈淮书起身往床榻挪动,刚挪到床榻边,熟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他回过头就见小皇帝站在牢门前,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沈淮书咽了咽口水,人已经跳了过去,一把拽住食盒道:“陛下,拿来吧!”
即便是断头饭,他也认了。至少先填饱肚子再说。
打开食盒,里面的饭菜竟是出奇的香。
沈淮书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道猪头肉炒辣椒,还有一盘叫花鸡。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急了,他竟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饭了。
小皇帝坐在沈淮书对面,没有要走的意思。只静静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甚至还贴心地为他倒了一杯茶水。
画面祥和得不能再祥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