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永一家三口带着一个仆人王妈一早就坐上火车,颠簸了一天终于到了金府,俪芸刚下车就看见一男一女明晃晃瞪着他们,俪芸看那男人长得像久时,心下一惊,再看那男人的正脸、侧脸,分明是久时。俪芸的心更慌乱起来,她转过身去不敢看久时。
晓永走过去和文雁打招呼,又拉着俪芸过来介绍,俪芸没有听文雁说了什么,只是用余光瞟到久时走远了,松了一口气。
俪芸和晓永一进金府,金家的人就一起围着孩子看来看去,只见一个很小的孩子穿了一件连叉脚短裤的兜肚,躺在王妈的怀里睡的正香。
晓华俯着身子,拿起粉团儿似的小手,在鼻子上闻了一闻,直起腰笑道,“这小孩儿多大了?”
“已经半岁了。”
“头两年听说你们还没生,我还替你们担心,怕你们身体有什么毛病,这孩子物什不知道全不全?”
晓华说着掀开就要看,俪芸忙压住孩子的抱被,“别,这样会着凉。”
金喜拍了拍晓华的手,“都当父亲的人了,还这样没大没小。”
“这是夏天,热着呢,我看这孩子捂得好像都有点红了。”
王妈说,“小少爷是坐火车给闷着了。”
金喜抱过孩子,边摇着边念叨着,“这可是宋家的独苗,俪芸,你功劳大了。”
晓华笑道,“嫂嫂自从嫁给表哥,多少宠的,又喜添小子,更是尊贵了。”
俪芸听这话有点古怪,只是笑笑。
金喜接着说,“你们家的事我也听说了,我早就跟你娘说了,做人最重要的是低调,现在外面世道那么乱,你爹非要强出头,现在遭到报复了,才后悔了吧?幸亏啊,没伤着你们,怎么只有你和俪芸过来,你妈和你妹妹怎么不过来?我这里住得下呀,等等,你妈以前那屋子给堂年一家住去了,但是东厢房那边有位置啊,就是屋子破了点,不知道你妈介不介意。”
俪芸答道,“妈和妹妹们这次不过来了,等下次再来看姨妈。”
晓华笑嘻嘻道,“表哥,上次你离去匆忙,是我招待不周,这次你们一定要给我机会,让我好好款待你们。”
晓永回复道,“表弟言重了,咱们都是一家人,随意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俪芸说,“是呀,我们这次回来,还得多麻烦你们呢。”
“不麻烦,嫂子和表哥肯到金家来,已经是大大给我们面子了,我们怎么敢不好好款待你们呢。”
俪芸眉头一皱,“表弟真是爱开玩笑。”
“这怎么是开玩笑呢,我是真心的,我是怕伺候你们不好,要再招来一顿打。”
晓华的话是很不客气的,众人都不知道怎么接,俪芸一扬眉道,“表弟知错能改,也是很好的。”
“你他妈说什么?”
晓永皱眉道,“表弟,俪芸是有哪里说的不对吗?”
金喜忙出来打圆场,“就该这样,晓华这孩子,一向没脸没皮的,打他两下,骂他两句,他都不一定记得,更别说顺着他了,这也有一点好,不跟人家记仇,不跟别人结怨。晓华虽然不记事,但是人家对他的好他大抵是记得的。也难怪大家都说他脾气好,好相处。”
晓华听到这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恨恨地咬着牙。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金喜安排人带俪芸和晓永去休息,晓华陪着金喜坐着,晓华骂道:“你看她那个猖狂样子,和晓永一样贱。”
金喜轻轻扇着晓华嘴巴子,“该打,怎么说话的。”
晓华说:“妈,你没听到她说我什么吗?”
“我还没说你呢,你好好的,提以前的事干嘛?”
“我就是不服,大姨打我那么狠,她自己儿子一点事没有。”
“亲儿子自然是舍不得下手的,这又有什么好说的。”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都是一家人,算了。”
晓永笑笑,“妈真的把他们当做一家人,那怎么刚刚说起他们宋家遭难的事比我还激动呢?”
金喜戴了个老花镜,向上看着,“我有吗?”
晓华点了点头,金喜不好意思起来,“哎呀,别叫他们看出来吧,这毕竟是怪不好的事,我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做出这种样子。”
“我看他们倒没有很不高兴吧,其实对他们而言,就是损失了一点钱,死的又不是他们自家人。”
“你这话很无情的,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只是去了个姨太太和庶子,但他做了那么大官,自己的家人还是保不住,是有点掉面子的。”
晓华听金喜以无情开头却以失面子结束,有点想发笑,金喜扶了个老花镜,手里抓着绣棚子,“说起这一家人,我倒想起我们家完全是两家做法了,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我们已然算是亲家了,他们怎么还是这样呢?金家来客人了,他们连瞧都不带瞧的,他们要是不姓金我也不会管他们,现在对外头称是一家人,那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现在好像什么都不关他们的事一样,这还把我放在眼里吗?”
晓华笑了笑,“还不是因为她和晓永有了一个前缘的缘故,所以他们到底不敢来见呢。”
金喜看他笑,奇怪道:“人家丈夫听到这种事,要很生气的,你不但主动提出来了,还笑嘻嘻的。”
“那说明我是很不一般的丈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