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中午,文雁收到一封信,是久时约文雁明天出来见面。
文雁很高兴,把几件衣裳挂了出来,挑着明天要穿哪一件。红绣看她这样高兴,问道:“是不是何先生又来信了?”
文雁大囧,“你为什么这样说?”
红绣笑了一下,文雁反应过来,“是小青又乱讲对不对?”
“是太太找小青去问话,我站在旁边听到了。”
文雁见瞒她不得了,就问道:“还有谁知道了?”
红绣笑了笑,“我要说出来,小青要挨骂的。”
文雁咬咬牙,“好家伙,她不会跟所有人都讲了一遍吧。”
“那倒没有,可是这话传话的功夫,向来是不能小看的。”
文雁烦了一阵,早早睡下了,到了中午吃完饭后打扮了一番就出门了,他们约定在钟楼见面。
文雁刚下人力车不到一会儿,就见一亮黑色的福特T型车远远的开了过来,久时摇下车窗,露出一排牙齿,文雁走了过去,感觉有点奇怪,但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久时笑嘻嘻地握住文雁的手,摇撼了下,文雁笑道,“你好,你好,请问我们这是去哪里呢?”
久时笑着让文雁上了车,“我们去湘湖走走,不过到了那,汽车夫会把车子开回去,今天我们老爷可能要用车子的,你放心,到了傍晚,汽车夫会开过来接我们的。”
文雁这才意识到是哪里奇怪,往常久时有开车过来,都是他亲自开的,今天倒配了个汽车夫过来,久时出门前大概还精心修饰了一番,脸上很干净,头上梳着一丝不乱,身上套着一件小西服,看着是越来越有贵公子的样子了。
文雁笑道:“你今天很不像你。”
“那你见到的我太少了,这只是我的一面而已。”
“你不是忙吗?别是为了我特意抽空出来吧?”
“没有,那些闹事的工人都处理差不多了。”
“那你家老爷还急用这车子,可见事情还是有的忙的。”
“瞧你这话说的,这车子又不是我买的,要是我买的,我当然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这车子是人家的,当然快快地把车子还回去。”
“可是你之前出来都是自己开车,也没见你把车子还回去。”
久时抓着文雁的手,“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厂子是还有点事,不过老爷自己能处理的,我想我也不用过去了。”
文雁笑了笑,“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我这一双眼睛,可是火眼金睛,能看穿你一切小动作,怎么样,有没有后悔跟我待在一起。”
“我又没什么好瞒你的,你要看就看呗。”
文雁把头靠在车窗上,吹着外面的热风,“我今天见到你,很高兴。”
“我见到你,也松了一口气。”
文雁回头看他,“松什么气?”
“你总是放我鸽子,我以为你这次也不会出来了。”
“以前那样对你,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要多多体谅我。”
久时笑着,去摸文雁额头上的乱发,“自从你说你姨妈已经同意我们的关系了,你好像轻松了许多。”
“不轻松的,你知不知道,前两天我打电话找你,你不在,你打电话找我,我不在,我有多担心。”
久时歪着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在是因为不凑巧,多打几次就在了。”
“我那时候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们的缘分已经用尽了,我们找不到彼此了,我今天见到你很高兴,我又找到你,我们的缘分还没尽。”
久时把文雁轻轻地揽在怀里,“我们的缘分不会尽的,我们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文雁靠在久时怀里,想起那阵电话铃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心想着,老天呐,他若是真心爱我,请在我面前马上出现一个湖泊吧。
下一刻,车窗外马上出现一圈波光粼粼的湖泊,文雁的心狂跳着,“你看,那有湖。”
“我们应该是快到湘湖了。”
久时和文雁下了车,车停在一片草地上上,这地上的草,长得有三四寸长,颜色都很青葱,一直绵延到湖边去,湖对岸有些薄雾,像青纱帐一样,轻轻拢着,天有些阴阴的,不是很热。
文雁和久时穿行在这片绿色当中,彼此挽着手,说着密话,不知觉走到了草地中间的亭子上,文雁看了看亭子两侧的对联,写的是‘薄情寄湘湖,有梦难寻飞雁影;前因覆后果,无言相对不归人’,文雁心有所动似的,细细看了起来。
久时站着也看了下,评价道:“这山水清秀多怡人,就该写些夸赞自然景色的诗句,这样惨惨淡淡的诗,很不应景的。”
“大概是某个伤心之人写的吧,他走到这湖边,想以这满眼山水之色疗愈心中的悲情,可是这景色再好,却已无人相对倾诉,看着也只觉更悲伤了。”
久时点了点头,“可是他不知道某日有一对有情人能读到他的诗,更有一位妙人,能读懂他心中所想。”
文雁低头笑道:“我是妙人,你是妙语人,你这一番话既夸赞了我,又特意点明我们是有情人,不似这诗人被无情所恼,将这话语之间的意思转了一下圜,让我不再就着这诗句多做文章,你这说话的功夫大有长进,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久时挠挠头,“我以前说话怎么样的?”
“你这几天跟我相处下来,大概会觉得我这人脑子里条条框框太多,很不好讨好,心嘛也太硬,很难打动是不是?”
“我何曾这么想,我一直觉得你这人最是和善可人了。”
文雁笑了笑,“你别说假话框我,我这么对你,也实在是你活该,你以为是你先喜欢我的吗?我告诉你,我在跟你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久时脸上有些震惊,“是这样的话,我怎么没感觉到。”
“所以我说你活该,你还记得我们分别的时候,你说你没这意思,我说你没这意思我也没这心思,这话就是暗藏我心悦你了,可是你就是听不懂。”
“这真是太为难人了,这你意思我意思的,我哪懂是什么意思呢。”
文雁两指一戳,“你难道不记得你当时因何和冬瓜打了一架?”
“这我有印象,他当时在开我们两个的玩笑,说什么我们两个郎情妾意的话。”
“你当时说了,我才没这意思,我指的意思,不就这意思吗?”
久时恍然大悟,“难怪你当时那么生气,我就奇怪,明明是冬瓜说了那样的话,你怎么连我一起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