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不通”,文雁正打算出门,张妈走了进来,笑吟吟道:“三少奶奶有喜啦。”
文雁说,“我能有什么喜?”
“三少奶奶去太太那边就知道了。”
文雁正有此意,便和张妈一起去了,只见陈太太身边坐着一个小男孩,红瑜和宝姝都在,两个人正逗着孩子玩,陈太太说,“子胜,快去拜见你娘。”
小男孩十分羞涩,埋在陈太太怀里,陈太太招呼着文雁,“你来。”
她把文雁的手放在男孩的手上,“这是你们母子第一次相见,子胜,叫声娘。”
小男孩抬头叫了声娘,文雁哎了一声,陈太太推了小男孩一把,男孩抱住了文雁,文雁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一时间有点动摇。
她刚准备抬头冲着陈太太笑一笑,突然看到陈太太正直勾勾看着她,眼神是审视的,在陈太太旁边,坐着的宝姝、红瑜、二凤、陈家兄弟,也在盯着她,还会根据着文雁的反应互相交互眼神。
文雁感觉到莫名的窒息,往常她所熟悉的该怎么笑、该怎么站、怎么回礼,突然让她厌烦起来,她厌恶总是迎合别人的自己,厌恶总是唯唯诺诺的自己,她生平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冲动,我不想要,我可以拒绝吗?
文雁想起宝姝的话,“你原本可以不用来的。”陈太太说的,“反正你是个寡妇,换个位置一样当寡妇。”晓华拧笑着,“你不把身子给我横竖就是不带你走。”
文雁头痛起来,甩开男孩的手,众人一看窃窃私语起来,陈太太不高兴,“老三家的,你这是做什么,我费心为你做了这些,你现在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吗?”
文雁头痛得厉害,嘴巴喃喃说着,“我不是这个意思”,突然就倒了下去。
文雁这一晕,又坐了怪梦,她恍惚间到了老太爷的屋子,文雁坐在他旁边,“我服侍您这么久了,我现在走投无路了,您帮帮我吧,您要是愿意开口,娘还是会听的。”
老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很好,只要你答应杀了我,我就帮你求情。”
“您何必为难人呢,您让我杀人,我做不到。”
“要不是我没办法动手我早就自杀了。”
“您在这躺着,吃的穿的都有人伺候,儿子儿媳都有,他们又那么孝顺您,您何必做这些妄想。”
老爷瞪着眼睛,“你管这叫活着吗!半辈子都躺在这里,见不得光,吹不得风,屎尿都无法自己控制。你觉得这样是活着吗!”
文雁身上抖着,她说,“好,您要是答应帮我脱离困境,我就答应您。”
老太爷微笑着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脖子上,文雁发现自己在用力,她惊慌极了,但是文雁无法松手,老太爷继续笑着,嘴越裂越大,几乎已经到了脖子根。
文雁惊呼不要,一开口却发现一阵苦味弥漫开来,她悠悠醒了过来,发现有人正撬开她的嘴巴喂她药,文雁闭紧嘴巴不肯再喝,巧慧往外头喊了一声,“三少奶奶醒了。”
宝姝走了进来,坐在文雁床头,摸着文雁的额头,“你好点了没,你也真是的,病成那个样子了,还出去干嘛?巧慧说你一早就不舒服了,巧慧拦着你不让你去,你还不听。”
“太太他们怎么样了?那个小孩呢。”
“那小孩先放太太那,他们不敢来打扰你,你先好好休息,你说说你,你明明不愿意,为什么要逼自己,你想做什么,你放心去做好了,我就在你后头,我看着你,呵护着你,我不让你掉下来。”
“老太爷他怎么样了?”
“老太爷?他还是老样子,你问他干嘛?你不是最讨厌去他那吗?你说他身上一股臭味,文雁,你就是一直这样,考虑了所有人,唯独没考虑到你自己。”
宝姝又絮絮叨叨地在文雁床前说了一堆,文雁装做困闭上了眼睛,宝姝替她捻了捻被角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晓华又来了,他手里拿着二凤和红瑜送来的补品,趁着没人注意,走到文雁床前,摸了摸她的手,文雁的眼睛闭着,脸色苍白,晓华自言语道:“你说说你,我那天只是吓吓你,你怎么还吓出病来了,我收回我的话,无论怎样,我都会救你出去的。”
文雁捏了捏晓华的手,睁开眼睛,“你这话当着吗?”
晓华惊喜道,“当真,自然当真。”
巧慧正端着药走了进来,“你谁啊,你怎么到这来了?”
晓华弯着腰,“这位一定是巧慧姑娘吧?我是二小姐和大少奶奶派来给三少奶奶送补品的。”
“送补品放外头就好,这是我们三少奶奶闺房,你一个男人跑人家闺房里来,你还有没有点礼数?”
“是大少奶奶说要我亲自念给三少奶奶听,大少奶奶送三少奶奶冬虫夏草二两、燕窝二两、高丽参二两,二小姐送熊胆粉一两...”
“行行行,你别说了,这送礼就送礼,又不是买卖东西,钱货两清,需要说这么清楚吗?”
“还要一件礼,是顶要紧的,三少奶奶一定要知道,这礼是,一骑绝尘去无痕,当是雁归来晓时。”
“你在念什么,叨叨叨的。”
“巧慧,不可无礼”,文雁撑着坐了起来,对晓华点点头,“文雁谢过大少奶奶和姑妈的好意,等文雁病好后一定亲自去答谢你。”
晓华走后,文雁又躺回床上,自嘲的想,怎么我这一病,所有人都对我好了起来,我健健康康的,他们反而要为难我。早知道这样,我就早一点病倒,别人一气我,我就装晕,不知道能省多少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