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州抓住牛内官的话柄直接反击道:“既然青金石早就没有了,牛内官为何不向宫中索要,而且这青金石金贵万分,旁的画作压根就用不上这颜料,我查了近几年宫里也未有大肆修复古画的事情,那之前的青金石为何就没有了,牛内官敢不敢一笔一笔的与我对账,到时候咱们请诸位待诏都过来,对于青金石的用处一处一处的核查,如此便能知道是谁在说谎了。”
宋淮州最终还是把导火线引到了库房管理上面,就差明说牛内官倒卖颜料,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对于贪腐之事,皇上连那些有功之臣都未曾放过,又岂能容忍这么一个老太监在底下搅弄是非,何况那青金石又是如此珍贵的存在,连公主皇子们都甚少能拥有。
牛内官被逼到了绝路之上,恍惚间他环顾了大殿一周,霎时突然跳起来奔着旁边的柱子就跑过去了。
牛内官如此动作叫众人一惊,但紧接着便有人暗自为牛内官鼓劲,恨不得他真的当场血溅三尺,如此一来,一切的事情便能有了终结。
意料之中的头破血流并未发生,比牛内官动作更快的是宋淮州。
他一早就盯准了牛内官,就是怕他突然来这一下子,牛内官死了这脏水他可就洗不干净了,于是赶在牛内官的头撞在柱子上之前,宋淮州上前一脚便将人踢至了远处。
周围的禁军赶忙将其控制起来,未等牛内官缓过神来,嘴里已然被塞上了布条,身上也被五花大绑起来。
现下殿内的气氛忽然又变了个风向,该紧张的换其他人了。
事情因为牛内官要自戕立时明朗起来,宋淮州再不需要证明其他,心虚者已然显现出来了。
经此事一闹,这祭祖大典根本进行不下去了,吉时已经过去了,皇上未言其他,只是着人将牛内官带了回去认真审查。
虽然皇上表面上并未流露出怒色,但有人已经吓破了胆,回去的路上萧靖轩改坐了轿子,表面上说是暑热入体,有些虚弱,实则是心神不宁,根本就驾驭不了那高头大马了。
牛内官五花大绑的像死猪一般被禁军给拎了出来,在场的大人们立时起了兴致,纷纷小声探讨着这牛内官究竟是犯了什么事。
众人都在猜测好奇,只有宋璟和宋修然死死的盯着那大殿的门口,等待着宋淮州的出现。
宋淮州并未如牛内官那般被拖出来,但是直到那殿门被关闭也未见宋淮州出现。
宋璟和宋修然于人群中立刻碰了个眼神,担忧与慌乱都被两人克制在了心底,抱着的一丝丝侥幸在礼官说回城之时被搅乱了个七零八落。
今日皇上连圣旨都未颁就把人扣下了,还是扣在了这种地方,难不成宋淮州把皇帝惹怒了,所以皇上直接让宋淮州出家了?
宋璟看着远处那些大师明晃晃的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宋修然借着没人注意赶忙行至宋璟身旁,还未开口便被宋璟按了下去。
无论宋淮州是当驸马,还是困在这太庙之中,他们都不能有任何的异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只有接受的理。
待大殿的门被合上之后,宋淮州直接坐在了地上,松快了一下快要跪麻的腿,边敲打着边感慨,这太庙的地砖竟和皇宫一般的凉,若是真叫人跪上个一天一夜怕是直接就得老寒腿了。
皇上的态度并不明了,虽然将牛内官抓了去,但并未放过宋淮州,还将今日未能祭祖之责全抛至了宋淮州身上,叫宋淮州在此处日夜不断的为诸位先祖皇帝上香,期限不明,大有叫宋淮州在此终老之意。
宋淮州磕头领旨谢恩,赶在皇上临走前请了份恩典。
“在肖像馆做事时与刘待诏学了雕刻之艺,但并未完成,还请皇上开恩,允许臣在此处将那雕像做完。”
宋淮州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皇上却应了下来。
“做事情就要善始善终,既然如此,朕便着人给你送来。”
在宋淮州请旨时,萧嘉仪存了半分的期待,却在他开口之后落空了,她没想到宋淮州竟是半分都不想与她解释。
临走前萧靖川还偷偷的瞄了宋淮州两眼,萧嘉仪却是半分眼色都不肯留下,徒留个背影于逐渐紧闭的门缝中消逝。
宋淮州回想起刚才那一刻,少有的叹了口气,本来两个人已经互通心意,却因的此事怕是要一夜回到原点。
宋淮州只求宫里人办事稳妥些,快些将那雕像送来,他早点将东西完成了,便能早出去一分,出去后他定会亲自去和萧嘉仪赔罪。
山中风大,不多时伴随着树叶的沙沙作响,外面传来了大师们诵经的声音,一下子便将宋淮州的想法打断,宋淮州突然皱起眉头,他想到了一个好似不太可能但又很合理的问题。
皇上不会要把他关在这里直到地老天荒吧。
他是想要抱紧皇家铁饭碗,但可不是要烧香这个铁饭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