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口子来得还真是巧!还剩下两块老鼠肉!”杀猪匠抓起两块精瘦的老鼠肉丢到称盘上,调过秤砣后,杀猪匠报了个价。
许东山付过钱之后,杀猪匠将钱往底下的匣子里一丢,放下割肉刀,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躺椅上继续睡觉。
苏月娘看了直笑。
果然大家伙还沉浸在悠闲轻松的年兜里不肯醒神。
回家之前,苏月娘还朝正在收摊的惠安女阿嬷买了几颗文蛤。
……
老鼠肉汤是一道家家户户都会给孩子做的生长汤。
苏月娘自告奋勇揽下了给阿生炖老鼠肉汤的活。
拳头大的老鼠肉横竖密密地切上几刀,而后用刀背来回将肉拍松散一些,随后丢到备好的滚水锅里快速地将两块老鼠肉烫熟后捞出。
大炖盅里丢上几片中心为黄白色的高丽参干、两片厚姜母、一把莲子、几颗红枣枸杞以及方才买的文蛤,搭上两大碗开水,便可以盖上锅盖慢慢炖煮了。
忙活完这些,来吃晚饭的客人慢慢地上门了。
店里离不开人,只能红姑一个人出去接阿生。
——
天都快黑了,客人渐渐少了,许东山忙里偷闲地炒了几个菜,等着阿生回来就开饭。
快要打烊的时分,红姑和阿生总算到家了,祖孙俩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阿墩。
林大松蹲在孤榻上剥芦柑吃,看来了三个人,他站了起来,将剩下的芦柑分成两半,阿生和阿墩各塞上一口。
“你怎么也来了?你不回家吃饭吗?”
阿墩三口两口嚼了芦柑,冲着林大松笑,“我阿公说了,先让我来这儿玩!一会儿他来接我!”
“阿生!”苏月娘听见外头的声响,赶忙跑出去一把抱起读书郎阿生,“快同干娘说一说今天怎么样!”
阿生咧嘴笑,“夫子今天夸我聪明!而且还认识了好几个同窗!我们歇息的时候还一起玩了!”
阿墩举手,“月娘头家,我是其中一个!”
苏月娘笑出声来,“谢谢你陪我们阿生玩!快进来坐一坐!”
两个孩子勾肩搭背地进屋了。
许东山知道阿生回来了,便着手将汤和菜往外端,阿墩看见许东山,还很是热情地许东山挥了挥手,“许叔好!”
每天早上过来,阿墩脸上的怨气比鬼都重,许东山就没见他笑过几次,现在看这孩子笑了,许东山便觉得他长得还是挺可爱的。
“我家要开饭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阿墩看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肚子忽然“咕咕”地叫了两声,他舔了舔嘴唇,“真的可以吗?”
倒不是他饿得非现在吃饭不可,而是家里的婶婆烧饭实在是太难吃了。
“当然可以!正好今天多煮了一点!”
阿墩笑了,“谢谢!”
既然阿墩来了,那那盅老鼠肉汤便不能由阿生一人独享了,于是苏月娘回了厨房,将那一盅老鼠肉分成了两碗。
东西都上齐全了,阿墩还是很规矩地坐在位置上等着大人们落座。
直到大人们都到齐了,许东山和苏月娘开始吃了,阿墩才开始动筷子。
苏月娘将阿墩的默默观察放在了眼里,暗道吴家不愧是讲究人家,阿墩不爱读书归不爱读书,但确实是挺礼貌的。
“这老鼠汤你和阿生一人一碗,记得把里面的高丽参都给吃了!”苏月娘将汤递给了两个孩子。
阿墩瞅了一眼老鼠肉汤,歪着脑袋,和阿生低声道:“我第一次喝这种汤的时候还以为这真的是老鼠做的汤!甚至背着我娘把这汤全部吐掉!”
阿生觉得有趣,便捂着嘴,笑了起来。
阿墩只说完这一句闲话后,就开始喝老鼠肉汤了。
炖了一个半时辰的老鼠肉,精华已经全部渗到了汤水里,汤浮着一层不薄不厚的油,经少许盐调味,咸鲜中透着一股子并不会让人讨厌的参味,而沉在汤盅底下的一大块老鼠肉不知为何半点不柴,沾上一点手边的酱油,也是一种美味。
喝汤之后尝菜,每道菜尝了一口后,他由衷地对许东山和苏月娘道:“许叔,月娘头家,你们家的饭菜真好吃!跟吃酒席一样!”
苏月娘笑道:“你许叔以前就是做酒席的。”
许东山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夹断炣肉鱼,将肉多还好吃的鱼腹和鱼尾夹到阿墩的碗里,“喜欢就多吃一点。”
苏月娘看了许东山一眼,只觉得他心底在悄悄得意。
一家子晚饭吃完了,吴头家才姗姗来迟。
见自家大孙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板凳上和阿生闲聊,他哭笑不得,“你怎么还蹭上饭了!还给吃撑了!”
阿墩,“阿公,这里的饭好吃!”
正在擦桌子的苏月娘也道:“阿墩嘴巴甜,夸得我们阿山心里开心,一直不停地给他夹菜!”
吴头家对着孙子招手,“真是麻烦你们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阿墩将书袋背在身上,弯着眼睛同阿生约好明日一早一起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