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没见蒋弋人,陈潮把小卖部买的汽水递给林屿一瓶,冲他使了使眼色,林屿说:“厕所。”
陈潮“嗯”了声,回到座位,没一会儿蒋弋就回来了。
还没落座,陈潮就把仅剩的一瓶汽水递给他:“给你带的。”
蒋弋盯着那汽水看了两秒,一把抢过来,拧开盖子猛灌了一口,而后抹了抹嘴,瞪着他问:“什么时候换?”
陈潮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你不气了?”
汽水喝多了,蒋弋没忍住一连打了三个嗝,气势全无,却还是瞪着他:“我气你就不换了?这也就看在学霸是你弟的份上,要换做别人,你看我肯不肯。”
陈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谢了。”
蒋弋一把拍开他的手,故作凶狠:“少来这套。不过你得答应我,换过去之后不能重色轻友……不对,重弟轻友!”
“行。”陈潮很爽快地点头,“有召必回。”
其实要说起来,蒋弋还挺不想他换的。毕竟开学到现在,就陈潮这一个同桌是真正对他脾性的。要不是出了论坛那档子事儿,林屿比他性子要寡,没办法应付,蒋弋是真不一定答应他换。
说服了蒋弋,换座儿这事就好办多了。
陈潮下午就跟周希打了报告,周希一听,举双手赞成,他就恨不得能来个人把陈潮的英语成绩给提上去,而林屿无疑是最佳人选。
换座儿的时间定的很快,就在下午最后一节。
上完班会课后,周希在班上宣布了这事,陈潮和林屿的表亲关系在班级已经传开,几乎没人对这个决定产生质疑。
蒋弋的情绪回复得很快,这会儿又在座位上夸张地捂着胸口嚎啕:“老班!您这是要拆散我跟潮哥啊!”
原本沉闷的气氛瞬间被他逗乐开来。
陈潮收拾好东西,拍拍蒋弋的肩膀,一如一个月多前,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坐到了林屿身边。
同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林屿感到很不习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背脊绷得笔直,像一张拉满的弓,脸颊也不自觉地烧起来。
陈潮坐下来后,在他耳边轻轻说:“放松。”
林屿偏过头,不去看他,嘴里嘀咕:“我挺放松的。”
陈潮伸手按住他腿:“那你抖什么?”
林屿:“……”
陈潮那手只是随意搭上去的,还隔着外裤,林屿却觉得那处仿佛有电流窜过,酥酥麻麻的,兔子一般连忙缩回了腿,嘴硬道:“没抖。”
行,没抖就没抖吧。
陈潮收回手,放下书包,悄声说:“还记得吗?你来西塘村那会儿,在中心小学读了一年,咱俩也一个班,我让老师排座儿把咱俩排到一块儿,她死活不肯。”
一说这个,林屿就放松些了:“记得。那会儿你个头矮我整整一脑袋,老师说我跟你坐一块儿会影响后面同学看黑板。”
陈潮提出异议:“什么一脑袋,明明就是半个脑袋。”
林屿很清楚:“就一脑袋,你别不承认。”
陈潮见他那较真样,笑着说:“一脑袋就一脑袋,反正现在我长你一脑袋。”
“什么一脑袋两脑袋的。”周希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台下,敲了敲陈潮的桌面,“刚换位置,注意纪律。”
“哦。”陈潮耸耸肩,乖乖坐好。
“叫你得瑟。”林屿冲他打口型,很是幸灾乐祸。
说话间,周希又走回讲台,清了清嗓子。略显严肃地说:“同学们,有个消息,老师想了一天,还是决定告诉你们——”
他声音一沉,班上同学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我们班季星然同学,昨天晚上在家割腕自杀了,幸亏家里人发现得早,抢救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才脱离危险。”
此话一出,全班哗然,又瞬间陷入死寂,连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林屿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墨水在纸上洇开一片刺目的蓝。
周希口中的季星然就是他曾经的同桌,也是陈潮这张座位过去的主人。
“季星然同学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需要静养。”周希面色凝重地看向众人,“他家人来电说,抢救后,季星然同学生存意念仍旧不强,希望我们能去看看他,给他加加油,鼓鼓劲儿。”
“什么时候啊?”有人问。
“探视时间定在这周三下午,”周希说,“学校有课,不能所有人都去,只能派代表。如果想要探视的,到李瑶那儿做好登记……”
“林屿,”他突然看向后排的林屿,“你去一趟吧,毕竟同桌过一段时间,你们关系也不错,你的话他应该能听点。”
“好。”林屿身子有些僵,显然还没从这巨大的惊噩中缓过神来。
“我陪你一块儿。”陈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