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贺凛,我听他们叫你昭柏大人,难不成昭柏兄在京城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嘶,不对啊,他明明只是个跟在上官慕雅后面的小厮,去太子生辰宴上都没人认识他。”
贺凛站在窗边瞥了眼院子里巡逻的人,不紧不慢地端起杯盏抿了口茶。
“你见他的哪一次没头没脸?那岂不是成怪物了?”
江伊擦了擦嘴:“你少转移话题,重点是这个吗?我是在问你他的身份啊喂!”
贺凛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江伊站起来慢慢走到贺凛身边,“你们俩都有问题!说,你们是不是有隐藏的身份,不然在别人口中的昭柏大人,怎么会甘心做上官慕雅的小厮?”
贺凛抬眸看向面前的人,不得不承认,她果然很聪明,稍微把几件事串连在一起,就猜到尹昭柏不简单了。
“哦~我知道了,昭柏兄该不会是什么神秘人物吧?就是那种大人物的幕僚之类的,大家都听说过他,但很少有人见过他真实的面目的对不对?”
江伊像是丝毫没察觉到和贺凛的目光一样,继续分析:“……不然就解释不通你哥和太子他们不认识尹昭柏,而这里的人看起来似乎又有点畏惧他,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贺凛:“……”
“如果昭柏兄是这样的话,那你呢?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不单单是借用他的身份蹭饭吃那么简单吧?”
贺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的话有些多了。”
江伊双手背后,上半身微微前倾,勾唇笑道:“那你是承认我说的没错喽?”
贺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光幽深,半晌嘴里吐出一句:“后悔带你出来了。”
“后悔也没用,我跟定你了。”
江伊挑眉歪了下头,像极了一个高傲的白天鹅。
贺凛的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杯肚,他后悔的并非这个,而是担心江伊跟着他会受伤,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与汉南王的人动手的话,那她怎么办?
毕竟她是他唯一的软肋。
窗外的冷风一吹,江伊不免打了个寒颤,转身正准备关上窗户时,突然瞧见外面似乎有些不对劲,那些个巡逻的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守卫,时不时朝这间屋子看一眼,警惕得很,更何况有必要安排这么多人守夜吗?
江伊不再犹豫,直接关上窗,压低声音问贺凛:“你跟我说实话,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秘密。”
“啧,你这人,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不说我咋帮你?”
贺凛觉得好笑,她一介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见了血恨不得两眼一翻晕过去,这个时候居然说要帮他?
莫名有些可笑,但是贺凛却笑不出来,因为危险就在身边。
“不用你帮,到时候你只管埋头跑就行,我负责断后。”
江伊眼神复杂地注视着贺凛,既嫌弃又无语。
就这么看不起人?她好歹也是有女侠梦的好吧!如果真要做那种劫富济贫、伸张正义的大好事,她可是比谁都感兴趣,总不能一直躲在男人身后当小白花吧?
女人又怎么了,女人本就是坚韧又有力量的,一点也不必男人差。
江伊今天才发现贺凛这个钢铁直男,骨子里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大男子主义,没办法,封建思想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得了的,江伊也不欲在这个时候与他争辩,早晚有一天她会让贺凛刮目相看。
“手怎么样,还疼吗?过来我给你换药。”
为了掩人耳目,江伊在芙蓉镇买的女装并未带走,出门依旧是男子装扮,两人轻装上路,只带了两件包裹,老板临行前送的岁寒堂在路上也喝完了,所以包袱里简简单单的只有剩下的干粮和药物了。
江伊记挂着贺凛的手伤,唯恐恢复不好以后不能提笔作画了。
贺凛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又抬头看向桌子旁翻找金疮药的人,最后老老实实走过去坐下,乖乖等着江伊为他换药。
“还好,没那么疼了,不过不太好使力。”
听罢,江伊皱了皱眉,抿紧嘴巴一点点地将纱布拆下,她没想到上面沾的居然有血。
怪不得饭都没吃多少,只用左手拿勺喝了点粥。
掌心中的伤痕在慢慢愈合,看上去没之前那样狰狞吓人了,不过还是有一道深深的血色口子,只怕就算是好了,手心里也会不可避免地留下一道疤。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右手别使力了,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能不能听点话,我这是为你好,这伤是为了救我才留下的,恢复不好的话,我真会自责内疚的。”
望着她那张皱在一起的脸,贺凛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说:“嗯,我以后会注意。”
其实这道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他贪念这个人的关心,不得不用了点卑劣的手段让伤势好得慢些,比如骑马的时候故意使劲勒紧了缰绳,当时他能感觉到血液的流失,慢慢渗透了纱布,仿佛感受不到疼一样。
就像一个倒在冰天雪地里的人,渴望有人温暖,而江伊就是那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