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地方美丽但也很危险,且不说有没有什么歹人,光是山里的猛兽就够他们吃一壶的。
扶灵抓着谢淮安的手紧了紧,谢淮安好像没有察觉,反倒笑了笑:“想要看到更好的景致,就要登上崇山峻岭,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这样的道理我以为公主会懂。”
这倒像是话里有话了。
扶灵不解:“谢三郎何出此言?”
她转过头,想要捕捉谢淮安脸上的神色,却被他按住,只能听到他有些讥讽的声音:“公主不是也做出了牺牲,才换回了今日的太平安乐。”
扶灵的身子僵住,半晌才道:“你在说什么?”
谢淮安道:“我知道你们的事,不过还是有些震惊,公主再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是万千宠爱中捧着长大的,怎么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为了苟活于世,随便委身于人。”
扶灵感觉自己的心被扯了一下,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就这样被扯了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被人们围看,而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审判,在本能的难堪感退去后,只剩下一片虚无,过了很久,才愣愣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公主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谢淮安拉紧缰绳,迫使马儿减速,以便更好地穿过密林:“阿敛不会用强,肯定给了公主选择的机会,公主今天能出现在我面前,说明公主并不想死,所以选的是生路。”
什么生路死路的?
这话倒让扶灵糊涂了,她只记得裴敛是想跟她谈交易的,第一次没谈成,她都以为没结果了,但是他又出现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这中间或许发生了点什么,或者有人跟他说了点什么,但他确实没有提到过生路死路这几个字。
不过他那天带了把刀,不知道是何用意,当时她还以为要是不答应他,他就会用那把刀结果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但从谢淮安的话里看,原来似乎有这个选项,这就让她有些搞不懂了。
思绪活跃起来,她的心反而静了下来,扶灵想要知道问题所在,干脆顺着他的话说,反问道:“难道我应该选死路吗?”
人的天性是求生,只要能活下去,没有几个人会选择去死,他不去指责裴敛不择手段,却在这里说她不知廉耻,对她真的公平吗?
谢淮安神色未改,闻言,在山坡上停了下来,他的手在马背一撑,顺势落到了地上,在地上平静地注视着她。
月光很冷,四下里寂静。
他站在那里,形影单只,好像被全世界遗忘,脸上的神色却又无比孤绝。
“我不是在教公主做事,但是要是换作是我,我一定不会这么选。”
扶灵的心跟着沉了下去,或许在谢淮安的眼里,她就不应该活,但她要是死了,裴敛的毒怎么解?
她正在思索这个问题,谢淮安就已经把她从马背上拽下,接着绑住了她的双手。
快到她无法反应。
“谢淮安,你到底想干什么?”扶灵只能动动嘴皮子,企图从他的嘴里套出来一些话,但谢淮安不为所动,只是把她往树林里带。
他选的这座山刚好是座空山,荒无人烟,没有一点人迹,连上山的路,都是现开的,他身上还有刀,就是杀人放火,也不一定会留下什么证据,形势对她很不利。
扶灵只能跟他讲道理:“谢淮安,你我之间无冤无仇,你和裴敛不是朋友吗,既然知道我们的事,又为什么要从中破坏,置他于险境呢?”
“从中破坏?”
谢淮安冷笑:“公主真的当我不知道吗,解毒的办法一共有两种,要么把公主当解药,要么杀了公主,放干公主的血,让那只蛊虫自己爬出来,二选一即可,公主的死活并不重要,你们选了前者,但我觉得后者更有可行性。”
扶灵心里一震,原来裴敛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但是现在这又算什么,谢淮安是准备代替他做决定了,她又落入了从前的困局当中,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而谢淮安说的确实不错,留着她难免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裴敛的毒要多长时间才能解,这其中难免会有变故,直接杀了她是最简单的,反正她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来找她,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她的父皇虽然还活着,但也和死了没有分别,他的下场还说不一定呢。
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扶灵有些喘不上来气,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谢淮安拽着,拽着,把她拖到一棵大树下,然后反绑在树上,像一只没有生命的人偶。
谢淮安不是没有一点动容,看着她单薄的身形和惨白的脸色,他最终还是收起了手里的刀,没有直接用那把刀割开她的喉管。
这是他的最后一点仁慈了。
谢淮安安置好扶灵,转身欲走,走之前没忘记对她说道:“公主别怪我狠心,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公主是皇女,出生在帝王家,已经享受了无数尊荣,这辈子不亏,但是无数普通人却要活下去,公主还是不要挡大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