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
秦教授笑了笑,“好了,说正事。裴矜,你要让老齐一定记得那天说过的话。”
裴矜用力握了握秦教授的手,“我一定转达,教授。”
迟岫白长叹了一口气,跟裴矜一块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传上来。
“你去帝国监狱见到段寒了?”
迟岫白指尖一颤,他以为那次通讯之后,他们再见面就该是谁都不想搭理谁的,虽然就这么跟裴矜断了联系他也觉得有些可惜,但如果这是一个不牵扯进来任何人的好办法,也未尝不可。
反正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想过会跟裴矜有多大的交集。
“你们说了什么?”
迟岫白垂着眸子,两手手指绞在一起,指尖泛着红,“没说什么。”
“迟老师,”裴矜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垂眸子盯着迟岫白的脑袋,他发丝细软,看起来手感很好,“你觉得我会不会查?”
“你不能总是让许知越查——”
“我当然没有。”裴矜对上迟岫白看过来略带薄怒的眸子,这是他从没见过的神情,“我当然没有让许知越查。你不想让他查,我当然不会让他查,我可以自己查,你说对吧,迟老师?”
“你!”
迟岫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裴矜这副恶劣的态度。
太恶劣了,之前虽然已经觉得他有些恶劣了,但现在看来,之前那些如同小朋友之间的逗闹,现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迟老师,我可没有违反你说的那些,你不能跟我生气。”
迟岫白撇撇嘴,错开了裴矜的视线。
“迟老师,真的生气了吗?”
“没有。”
迟岫白声音很闷,一听就能听出来其中的不悦,裴矜握住了迟岫白捏在一起的手,另一手捏上了迟岫白的下颌,“迟老师,我不是说过吗,说话要看着别人的眼睛才显得真诚。”
裴矜略带着笑意的眸子让迟岫白慌乱,他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有没有慌乱,他觉得应该是有的,但这好像也正常,他是喜欢裴矜的,就算是裴矜做的不对,他也不会跟裴矜真的生气,只是裴裴那边……
“……没有,没有生气。”
听到了想听的话,裴矜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迟岫白,迟岫白接着就错开了视线,像是躲避不及一般。
“那个,科研所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这个时间点,科研所还能有什么事,都已经下班了。
迟岫白逃似的离开,他能感受到裴矜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明目张胆又带着炙热,他闭了闭眼,似乎下巴上还有裴矜方才上手的余温。
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了,迟岫白那颗心还没放下去,一只手挡了一下电梯门,随后裴矜的脸出现在门后,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迟老师,你怎么走这么快。”
这个点医院没什么人,更何况秦教授这边本来就是医院的高级私密病房,电梯里一时没人说话,沉默得诡异,透过反光就能看到对方。
迟岫白瞥了一眼站在后面的裴矜,身上是宽松的休闲装,一看就不是从军部里赶过来的,白色的外套搭着淡蓝色的裤子,应该还是特意打扮一番过来的。
花孔雀。
迟岫白又给裴矜贴上了一个标签,不过这个标签带着迟岫白强烈的不满。
高中时,迟岫白见到裴矜总是下意识的躲着走,然后再不经意间去偷看裴矜,少年总是绷着唇角,给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觉,跟他当时一副丧气样没人接近时一样。
只不过裴矜是主动不让人接近,他是被动的。
那时候斐尔的校服很好看,跟小礼服似的,他没钱,自然与这精美的校服无缘,但恰恰学校又给他免除了学费,包揽了他全部的学杂费,他拿着衣服回家,越过父亲扔的到处都是的酒瓶回到房间里,换上了衣服。
他站在镜子面前,校服很合身,只是穿在他身上,他左看右看都觉得别扭。
校服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
他撩了撩额前略长的头发,藏在后面的眸子带着阴郁,一点属于少年的朝气都没有。
“迟岫白,还不去做饭,在哪干什么!”
父亲的声音穿透房门刺进他的耳膜,是了,他该去给父亲做饭了。
他换下衣服,板正的叠好放在床头,打开门踏入那酒气熏天的客厅,“昨天买的饭吃完了,吃面可以吗?”
“吃什么都行,快点弄,你老子都快饿死了。”
迟岫白从厨房抽屉里拿出半包面条,他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买的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等水沸了,迟岫白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面全都丢进了锅里,什么能吃不能吃的,没有饭,什么都能吃。
面煮好了,他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将两碗面放在桌子上,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好了,吃吧。”
父亲自然不会听他的,他自顾自的在桌子上吃完饭,把碗筷刷出来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看到了吃完的碗还留在桌子上,他拿到厨房去刷,身上穿着斐尔的校服。
“身上衣服不错。”
迟岫白手里刷着碗,水流打在手上,很舒缓,他轻嗯一声,“校服,学校给的。”
父亲看了看迟岫白,点了点头,“挺好的,小孩就该穿点这种好看的衣裳。”
迟岫白盯着打在手上的水流,父亲很少跟他说这种话,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有些酸。
他就是这样的人,心软、感情用事,父亲仅仅是说了句夸他的话,他都可以视若珍宝,他想,或许父亲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
他到斐尔的时候,班里的人已经来了不少,都穿着一样的校服,没人在意他,他就自己悄悄溜回了位置,刚坐下就看到了裴矜从门口进来。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