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好疼……
疼……
林夭夭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是漆黑一片。
上界天骄多是天生筑基,自然可夜行视物,她能分辨出这是一个极大极幽深的山洞,空无一物,只能听见上方滴滴答答的水声。
她没死?!
哦吼,
仙器万岁!!
林夭夭艰难地爬起来,全身上下的骨骼像裂开了一样,疼得她冷汗涔涔。
无力地靠着石壁喘息,她在心里把能想到的脏话都骂了一遍。
楚玄清,我与你这奸贼势不两立!
“阁下何人?”
黑暗中传来一道悠长深远的声音,似远似近,仿若远古中来。
林夭夭陡然一惊,背上顿时起了细细麻麻的细汗,不作应答。
……
半晌没有动静,林夭夭略略松了口气。
骨头被碾碎般的疼痛再次袭来,她险些叫出了声,抵着石壁缓了缓,而后强忍着痛意慢慢向前。
祖器在黑暗中幽幽泛着白光,林夭夭靠着半仙器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出了山洞。
终于得见天光,林夭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在了原地。
这,这到底跟浮霜峰有什么区别!
林夭夭心头顿时萦绕着一股绝望。
还是冰封万里的雪山,还是一成不变的冷白,还是不见生灵的空谷……
啊啊啊啊!
真的要疯了疯了!
她是不是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刚从黑暗出来的眼睛不适应亮光,只多看了几眼就泪流满面,林夭夭急忙拿袖子捂住脸。
“哭什么?后山到了。”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林夭夭放下袖子一看,顿时讶异,这不是那位叫宋微尘的少年吗?
“先前……”林夭夭突然觉得没必要再问,话音一转,“这里就是北冥沧域?”
“不像?”
少年玉白的指尖敲了敲红皮灯笼沿,淡声道,“我也觉得不像。”
“像不像的吧。”林夭夭倒是无所谓,反正用不着扫地了,“只是这地方和浮霜峰完全是一个模样。”
“一个模样?”
“对啊。”林夭夭抵着风雪前行,呼啸的北风刮得人脸颊生痛,她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好疑惑的,扭头回道,“这不是完全一样。”
宋微尘觉得这人有些好笑,这么明显的不同也看不见,开口道:“你看那南流景。”
这里还有太阳?
林夭夭下意识抬头,只见那苍穹上明晃晃地挂着三个光盘,竟是有三个太阳!
什么鬼?
眼瞧着林夭夭满是好奇地看向他,宋微尘长眉一挑:“那是三尊大帝。”
什么!!
大帝?
竟,竟然是大帝!!!
“不过,”宋微尘双手抱臂,神色不明,“他们如今都只能用来照明了。”
卧…
卧槽?!
林夭夭直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跟在一旁装聋作哑当哑巴。
妈呀,修真界好可怕,大帝都能被弄死!她这么努力修炼真的能多活几年嘛!!
……
嗯?
不对!!
“那、那个太阳是不是在动?”
林夭夭心里害怕极了,只觉得骨头又裂开了似的疼,一边祈祷着别再有什么变故。
没有听到回应,林夭夭吓得赶紧转头,却见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已愣在了原地,林夭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一眼——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
林夭夭睁大了双眸一瞬不眨,望向山顶时,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但见那高山绝巅,有仙临世。
彼时雪过天明,天地皓然一色,那峰上之人周身似有云雾缭绕,难窥其貌。
肆虐的风雪随之变得轻而缓,浅浅地扬起那如烟袍裾。
漫天霞光尽皆笼罩在他雪白的大氅上,广袖间隐约露出的那截皓腕,却更要白上几分,肤色几近透明。
银白发丝长垂,若天幕边的璀璨星河,流光溢彩。
宋微尘无声地凝视了片刻,忽地转过身去,作势要离开。
林夭夭被这动静一扰,也回过神来,暗自惊奇:莫不是这少年同那仙人认识?
急忙跟上前去,正欲问上一问,就见那峰顶上的仙人淡声道:“鹤卿。”
这声音虽轻,却可穿透无边距离,似能横亘万古,蕴含着恐怖的威能。
识海里的本命灵器不住地喧嚣震动,像是要冲出牢笼。
林夭夭浑身一震,她没傻到那种地步,知道这是仙器灵识在向此人匍匐称首,自然这位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曾经的修真界第一人,尘生雪。
天生化神,十七岁成帝,莫说当世,便是前推过往无数纪元中也极难一见如此妖孽。
这样天神一般的人物,却在一场浩劫中沉寂,如今已有一百三十三个年月,上界却无人不晓他的传说。
宋微尘闻声僵在了原地,不去回头。
“我回来了。”
还未等林夭夭思索这话中意味,只见那遥远的天际中翻腾着星河般的光彩,虚空骤然破碎。
她在心里气的骂街,手上连忙祭出本命宝器,赶在天崩地裂前逃离。
却未曾发觉一抹浅淡的光晕照在她身上,随后逐渐隐去。
林夭夭的身影刚刚消散,此方地界便如画布般褪去了颜色。
流光收敛,磅礴的威压陡然升腾在天地间,黑沉的天幕悉数笼罩。
时空折叠,光影后退。
如冬日落雪,瞬息返回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