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但是人家有钱,现在就是故意跟我们耗着,每耗一天,就多收一天我们设备运行的钱,而且就算我们有幸能从腾海科技逃脱,之后IC领域的所有元件想要正式流通,都必须通过腾海背后的元犀协会认证,否则就是一堆废料。”
“江州是目前唯一一个开放IC研发检验的城市,我们当中好多人都是冲着这一点才入入这一行的,可是现在能坚持下去的小公司已经寥寥无几了,大家都要吃饭,理想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公文包跌落地上,放出沉闷的响声,杨奇失魂落魄地捂着头。
“撑不下去又不能甘心,凭什么有人动动手指就能抢走我们努力了这么久的一切,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其实我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薛圭之前还故意放些假的行踪出来遛人,现在更是连一点消息也没有,那次宴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过想想,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宁易沉默地听完,最后只能无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送走杨奇后,他站在窗前,任凭夜晚吹开这种沉闷的气氛。
上位者随便一个喷嚏,便能让他们这样的小公司抖三抖。现实像扑面风沙,磋磨着年轻人的棱角与热情。
这些年来,宁易接触的客户大多出生在罗马,接触得越多越能感受到,底层创业者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
群狼环伺,想要生存,便只能依附强者。
宁易能想到的最快的人脉便是章颂宁。
在江州的这些年,虽然他们关系很近,但是宁易向来冷淡,从来没有在公事上与他有过牵扯,以至于章颂宁在收到他信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过来。
还未等宁易开口,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追问:“你摊上事儿了,怎么会找薛圭,怎么会找我?”
这简直是见了鬼了,要知道,这人在伦敦,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曾想自己开口寻求帮助,就连上次找人之事,也是因为自己不断追问,他才勉强答应。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公司出了点事,需要找到薛圭。”
章颂宁显然不信。
“你放屁,这种需要劳您大驾的朋友你有没有,我还能不知道?”
宁易苦笑,解释道:“是孤儿院时候的朋友,最近刚联系上。”
原本躁动的人瞬间安静下来,没再说话。
宁易继续问道:“所以你有办法吗?”
章颂宁语气软了下来,宁易甚至听出了他语气里面的犹豫。
“据我所知,这人最近才是摊上事儿的那个,不过我知道的不多,他最近仗着自己在江州做了几十年地头蛇,竟然拉上元犀协会跟路风南叫板,想要科技岛一半的话语权。”
“路风南那个人你可能不知道,本就不是个好商量的人,没耐心跟他耗,直接在腾海码头上搞了点事,所以他最近都忙着跟海关喝茶,我建议你劝下你朋友,最近别跟他扯上关系,搞不好自己也得弄一身臊。”
宁易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能牵扯上路风南。
“那个元犀协会也有可能出事吗?”
“不是可能,是一定,薛圭背后是协会主席姜河,这个人贪得无厌,即便不是路风南,光凭新区项目这块大蛋糕,就算赵家不出手,赵瑾琏也会想办法弄他,不过这事你先别往外说,里面的事情太复杂,我怕知道太多,有人会找你麻烦。”
“嗯,知道了。”
“诶,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个协会,你朋友难道也在里面?”
宁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章颂宁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能涉及的范围有限,如果现在能跑,让你的朋友哪怕自割腿肉也好,赶紧跑吧,现在薛圭可能正想着怎么把手上的资产出手来填他的大窟窿,能用钱解决的事都好说,如果是资金问题,我可以……”
“恐怕不行,”宁易苦笑着打断他,“我的朋友很倔,不过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试一下的。”
“宁易,我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朋友值得你这么为他这么考虑。”沉默片刻后,他也意识到宁易既然连自己都找了,说明对方对他而言是真的很重要,甚至比自己还重要。
虽然他心里不爽,但是也只能妥协道:“要是真的搞不定,你再跟我说,我去赵瑾琏或者路风南那想想办法。”
宁易知道,章颂宁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毫无保留了,他感激地说道:“嗯,我会的。”
章颂宁给出的消息并不好,一个薛圭已经很难搞,要是再上升到真正的大资本那,恩宥这些小小的创业公司更加不堪一击。
正如台风过境,没有人会在意几棵小树苗的死活。
好消息是,第二日,恩宥在他的坚持下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可以出院了。
他开车接上兄弟俩,一起回到他们现在的家。
那个很老旧的小区,就像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房子,外面沿街就是菜市场,充斥着各种叫卖声。光是看上一眼便可以想象得到,这里有多吵。
宁易只在房间里站了几秒,就拉过恩宥的手。
“走,去我那住。”
恩宥被他拉着,身体还完全恢复,没力气制止了他的动作,快速喊道:“恩莳,快点拦住哥。”
徐恩莳蹲下,紧紧地抱住宁易的腿,像一只焊在地上的石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