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隔了这么多天,陆青颖第一次和许从知面对面。
“喂,你怎么样?”他还恼那天许从知不听他的话乱来,现在好了吧,把自己搞成这样,真不知道他在图什么。
躺在床上那人双目紧闭,并不能回应他,他这一声也只图个安慰。
陆青颖慢悠慢悠地靠了过去,想探一探这人的鼻息。要是人还醒着,他还真没那个胆。
上次许从知把人劫走的画面给他带来的冲击感太强,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他是不敢跟这人呛声。
“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没想到的是,等他一靠近,那昏睡不醒的人就瞬间睁开了眼。
陆青颖被他这诈尸一样的反应,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仰头愣愣地看着那人从床上坐起。准确来说是用爬的,手肘撑在床板上,一点一点地把上身抬了起来,挪到墙边靠着。
听见他开口,声音低哑得不行,从床上飘落下来,“给我一支烟。”
他手上带着并不限制他行动的手铐,松松垮垮地垂落在他身前,简直像个装饰品,他们确实没打算再动他了。
一支烟而已,陆青颖也没舍不得给他。
接过后,许从知反手叼进了嘴里,垂下的眼睫遮挡着他晦暗不明的神情。陆青颖颤抖着手凑过去,给他点了一支烟,他浑身都是伤,忍耐度却很高,这一点让陆青颖不由得钦佩。
怪不得,他总是这么惹眼,有那么多人都在替他着想。许从知不愿跟他们出去,陆青颖去报告后,跟着肖贺一起回来了。
“唉,有人要你,你马上就能出去了。”肖贺隔着一层烟雾看那个靠坐在床上的人,他招手扫了扫扑面而来呛人的烟味,开口不情不愿地。
“谁下的令?让他亲自跟我说。”
陆青颖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这家伙……”
肖贺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想把人提溜出去,对方又挣扎的太狠,床板吱咯吱咯地响保不准下一秒就要散架了。
陆青颖怕出事,扑上来把人拦住。“你别逼他啊,他才醒,身体还没恢复呢!”
“之前整那么多事儿出来,没想过又回来了是吧……干紧给老子滚!少磨磨唧唧的,还不嫌乱啊!”肖贺破口骂了一声,他也知道评从知是动不了了,说不定赶明儿个起,还能在动员大会上看见他这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
真特么,给脸不要。
“把他给我提过来。”
门外幽幽地传来一道声响,陆青颖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关处不知道在门靠着听了多久。
得了令,肖贺甩开陆青颖阻拦的那只手,抓住许以知的衣领子就给人拽下了床,入手的重量实在轻的要命,肖贺想将人拖过去的打算就比搁置,将人往地上一杵,也不管人站没站稳就松开了手。
在地下坐躺了三天,尾巴骨都要躺断了。咬咬牙,许从知硬是没让自己倒下去,他扶着床沿缓过那阵麻劲,才迈着步子往门口的方向挪去。
那儿早没了关陆英的影儿,许从知须得上搂去办公室里找他去。
陆青颖冲过来想扶他一把,被他一掌推开了,额外还用陌生又泛着寒意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呵、热脸贴冷屁股,人家不领你的情。”肖贺在一旁冷嘲热讽地开腔。
许从知并不再管他们,他体内涌上一股劲,让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了上去,肖贺站在台阶上沉着脸看他。
把人送进去后,他也嫌得无事,就那么靠在了门外的墙上和守在过道里的守卫大眼瞪小眼。
“肖哥。”其中一个朝他眨巴着眼,从下面递过来了一支烟。
肖贺直起身来,大步贴到他面前。
看他靠过来,那人瞬间像拔了毛的野鸡一样埋下头去。“知道为什么你们会站在这里吗……做好你该做的事。”
A区现在的局势并不算太好,层出不穷的特务让他们意识到内部出现了问题。许正明在这期间为慕首长出了不少主意,还与外国馆的友人相交甚好,争取来了很多资源,同时他邀请许从知担任副手。
电话那头传来敦厚平缓的声线,时不时夹杂了一声压抑的轻咳。
“……你的意志力十分之顽强,五感也超绝灵敏,A区十分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桌后关陆英有一下没一下用笔尖点在纸面上发出的轻响。
嗞嗞的电流声在一片寂默中再度响了起来,“……我那学生颇有手段,要是冒犯了你,你不要因为跟他的间隙埋怨上整个A区,他也只是敬职教责,并没有做错什么。”
许从知沉默地听着,直到对面也安静了下来,他才无声地扯了扯嘴角,“可以,我加入。”
他只回了前一段话,的面的好像就不打算理会了,关陆英眉间颇有些凌厉地皱了起来,笔尖在新面上怼的更重了几分。
还真挺记仇。
“麻烦告诉我,你是谁。”
“……秋伯山。”
“好的,谢谢。”
“不客气。”
电话挂断,迎上桌后那么欲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意图,许从知放上话筒,转身绝决,不再停留地走了出来,在他背后是整个从椅子上坐起身的关陆英。
他还等着这人找他麻烦呢,结果对方连看都懒的再看他一眼的模样,他可真懂得怎样最伤人啊。
——
“衣服。”
这儿哪儿给他备了衣服,他伸手过来,肖贺跟陆青颖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肖贺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光着膀子站在一旁,别看他糙,可他是这帮子人里最爱干净一个的。
在陆青颖的值班室里洗了一个澡,其实也就是用水擦了擦污渍,许从知就换了身干净衣服,离开那处被弄湿的地儿,被人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