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招娣死了的消息传到毕春柳耳朵里时,她正在警察局到处求人。因为她觉得卫国死的不明不白,她求警察是想能不能查出其他的东西,但警察都认为卫国是溺水,甚至有一个法医小哥还仔细地跟毕春柳说明了他为什么得出非他杀的结论。
后来……
毕春柳的记忆不太清晰了,她觉得自己那几年活的浑浑噩噩,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只知道被动地接受一个个家人离开了她。过了很多年后,她还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告诉她那是因为她太伤心了,她在自己的心里建设了一个防御机制,让她模糊了自己的伤心记忆。
毕光耀给毕春柳拿来了自己的本子让她写地址,毕春柳打开,随即看毕光耀。
……这就是你班里第十二名的实力?班里不会一共就十五个人吧?看着接近前十名了,实际上还在倒数五名中徘徊。
毕春柳忽视上面比鸡挠了还丑的字和黑一块白一块的本子,写上了厂里的地址还有电话,“一定劝你大姐去找我,别说我带她去看病,就说我有事找她。”
“嗯嗯,好。”毕光耀担心纸条丢了,他把纸条仔细地叠了好几层揣进裤兜,保证道:“姐,我明天就去找我同学。他姥姥这两年身体不好,他妈隔三差五就去他姥姥家。”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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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初三那天从通西回来,毕春柳就一直等着招娣来找她。期间她还为望娣和毕光耀买好了本子和几根铅笔,但一直等到过了正月十五,正月十七那天临近中午了,她才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毕招娣。
“姐。”毕招娣站在纺织厂门牌不远处,两只手死死地攥着背篓的把手,看见毕春柳走到跟前了,干巴巴地跟她打招呼。
她跟毕春柳记忆中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了,她记忆中招娣虽然干瘦干瘦的,但是没有这么老,脸色发黄,眼睛变得没有了光彩,招娣比她还小一岁,她现在不像个20岁的人,像40岁。
毕春柳觉得眼睛干涩不已,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笑道:“招娣,我都等了你好长时间了,走,姐带你去吃饭,你不是坐车来的啊?”
毕招娣闷闷地应了声,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飞快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还带着她体温的那一块钱,想还给毕春柳,“我走着来的。姐,这钱给你,我今天先回了趟通西才来的。”
毕春柳不想在大街上跟人撕吧,利索地收起来,随后看见招娣轻轻地吐了口气,“哦,那你知道我让你来是干什么吗?”
“知道,光耀跟我说了。”
“好,那咱们吃完饭就去医院。你不用想太多,没孩子说不定是男人的问题,你丈夫他大哥不也就一个孩子吗?有事先别怨自己,没准儿就是别人的错,别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好。”
毕春柳带招娣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面条,没加肉,但是加了个煎蛋。毕招娣把面吃了个一干二净,连毕春柳碗里剩下的那点儿汤都喝了。
毕春柳:挺好,不浪费。
吃过饭,毕招娣跟着堂姐去医院。
这次的医生也是个中医,但跟毕春柳做检查时的那个不是一个。这次是个年纪有些大的老太太,老太太笑呵呵的,很是慈眉善目,说话也轻声细语,仿佛是每个人心中的那个完美奶奶,让紧张了一路的毕招娣都放松了。
医生瞧了眼毕望娣,问道:“结婚了准备要孩子?”
毕招娣点头,她空着的那只手抓着自己衣摆,心里的不安从眼中溢出来,“大夫,我还能有孩子吗?”
“怎么不能?!”老太太蹙眉拔高了声音,看小姑娘被自己吓了一跳,又赶紧压低声音,“你现在是没事,就是有些受寒,平时少沾凉水,哪怕是洗衣服洗碗也得兑点儿热的,不然严重了就麻烦了。我给你开两剂药排排寒气,你拿回家吃。还有你是不是吃过别的什么药?”
毕招娣期盼的目光看向医生,“我婆婆给我抓的求子药,说是吃了能怀孕。”
“那药不适合你,你要是想生孩子,那个药可不能再吃了,还有我先给你开半个月的,等半个月后你带着你男人来找我瞧瞧,到时候能更好给你调整。想要孩子可不是女人一个人努力的事,两口子都调理好了才能生出个结实的孩子。知道了没有?”老太太心里松口气,还好这姑娘吃的药不是那种虎狼药,不然以后真说不准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