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丸先生大抵是薄荷口味,离他近了,才能察觉到在髭切先生身上所嗅到的那如出一辙的植物气息,带点土腥味儿。
因为今日是他和鹤丸国永一起负责耕作,且近几日又都是阴雨天,所以还染了一层薄薄的湿润感,咕哝着一连串地润湿他的毛发。
和髭切先生富有黏着感,听得人耳朵发软的嗓音不同,膝丸的声音更加稳重浑厚,但在称呼兄长时又略带透亮,他的世界里髭切先生占了大半。
此时,他和他的兄长一样,极其柔软地抚摸我的头顶,轻着语调:“对不起吓到你了,但我和兄长绝对没有想要让你难过的想法”。
我抬头望他,那双浅金色瞳仁也直直盯着我,可我并未感到冒犯,真切早已渡过来,浇了我一身。
如果说和髭切先生的拥抱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他的玩偶一般,那膝丸的拥抱会更让我安心,像是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认真拍掉裙子上灰尘的哥哥。
那种暖暖的感觉,让我没忍住蹭蹭他的手,随即悄咪咪又望了他一眼,终是说了那句话:“原谅你们了”。
说完又有丝懊悔,就这样原谅他们会不会太过轻松,但是膝丸的怀抱真的很温暖。
一期尼,对不起,我可能要背叛我们粟田口大家族了,我想要膝丸当我哥哥。
不过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要称呼髭切先生为兄长。
我思考了一下,很快放弃,总觉得膝丸会偷偷摸摸和髭切先生哭,还是别和他抢髭切先生了,但还是很想膝丸当我哥哥怎么办。
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没落到实处,三日月先生的怀抱就率先落在我身上,从背后环住我,也跟着前两位的动作——轻抚我的头。
“对不起。”三日月宗近的声音像羽毛拂过耳畔,柔软、飘忽忽的。
他一向是浅笑的神态,恍若任何事情在他这里都会流淌成一句“没关系”。
但这句道歉实在是过于郑重,不再是在夜风中摇摆的月亮,他的脸上一定没有笑容。
而他的动作好像又开启了什么奇怪的按钮,下一个过来的是龟甲贞宗,我以为他也要拥抱,本来都做好了拒绝的准备,因为我和他的确算不上多熟稔。
但龟甲贞宗想法和我差不了多少,他只是走过来单膝跪下,以方便和我对话。
浅粉色头发毛绒绒一捧,这些刀剑的样貌是任何人都挑不出次的。
常常让我在遇见的一瞬间就感受到那飘忽不定的惊艳,于是乎我就会犯上堆砌辞藻的错误。
遇见的刀剑中,我觉得最奇怪的就是龟甲贞宗。
他的性格和脸两极化最为明显。
但他和这座本丸里的刀剑又都一样,一样不开心。
这种难过如同模糊的影画,被雨水浸渍得一片混沌,并非能被语言描述出来,是被流年本身亲手塑造而成,我不喜欢看见他,除了说话奇怪外,我更不喜欢他的难过。
明明很不开心,为什么还要来和我说话?
龟甲贞宗,是很奇怪的一振刀剑。
情绪大起大落下,困倦也开始席卷而来,我现在只想在洗漱后和蘑菇头分享我看见的那振兔耳前田,趁着龟甲贞宗还没开口,抓起他的手放在我头上揉了几下,主打一个自动安慰。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也原谅三日月先生了,后面的大家也原谅了,外面蹲着、站着的都原谅了,我困了,要和我家蘑菇头回去睡觉了。”又对着门口的一期一振招招手,“一期尼,我们快回去吧!”
谁料,说完这句话的我获得了全场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家主,没人告诉你你搬家了吗?”髭切托着腮倚着桌板笑着宣布了这条讯息。
我大为震惊,我这几天都在跟着乱、包丁他们鬼混。
一期一振和药研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见我,但他们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礼仪,所以吃饭时我们根本没啥交流。
偶尔在本丸内遇见了,打了个招呼我就又会跑开,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欲言又止的神情是要和我说这回儿事。
我颤颤巍巍地半站起来,蘑菇头的披风顺势掉下去,被他又捞起来,他也随我一起起身,拉开了我身后不远处的折叠木门,露出了里面一个很是温馨的房间。
我的物品已经被摆放地整整齐齐,里面是床,碎花拼接床单、被套已经全部套好,还有两个一大一小并在一起的枕头,最中央不知道是谁还给我放了棕色小熊玩偶。
铺有蕾丝布料的圆形小桌上是一盏复古样式的床头灯,床的另一侧是铺好的榻榻米,放了一地或大或小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