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见,是两年前x月x日,晚上十点二十六分,805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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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袭事件两极反转,房松出道二十年几乎没有任何黑点,歌曲传唱度高,在歌坛红遍半边天,他说的话不谈证词效力,就是一句点评,都足够摧毁一位新生代歌手,何况他还拿出了程研藏在房间里还没有扔掉的过敏药。
程研这下是彻底无法翻身。
同一时间,程研在节目录制期间不按流程,擅自抛下队友离队偷拍,并买通营销号上传的事情被节目组扒了出来。
这一系列风波下来,节目组上下全家老小都被激进的粉丝问候了一遍不说,这小子当初甩脸色给房松差点害他们整个电视台和庞大歌迷群体为敌,以至于他们不介意再给他添一笔热度,反向炒作一番。
解约删预告外加声明发布,当天下午,微博又瘫了。
程研灰溜溜打包回国,任星杰退出录制,其余嘉宾重新组织补拍了一期访谈,并参加节目组给冠军队的颁奖,直播间被网友挤爆了,大部分都是路人来看热闹的——
“天知道只有江宝倩和华思敏在认真比赛!”
“最后一站,在场队伍1队,获奖队伍1队,参加即冠军。(笑哭)”
乐子归乐子,但整体流程还是很正式的,现场还专门请了两名公证员见证。
捐献书由姐妹花共同签字,华思敏扶着江宝倩,后者站在花园小篱笆边,背后青山云雾,衬得她脸色更不好看,等合影拍照的时候,她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节目组已是惊弓之鸟,连忙要叫停拍摄,对方却定了定神,坚持拍完合影,等一切流程完毕下播的时候,才表示还想借这个机会,送给自己好朋友一幅画。
江宝倩把画带到了现场,不大,用一块绸布盖着。
华思敏眼睛突然就红了。
画被拿上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捂着脸不敢看。
“我生病了。”江宝倩摘下假发和帽子:“好几个月了,我本来不想参加节目,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医生都说我还那么年轻,不应该啊,大家都觉得这个病可以得到有效控制,但最后病情还是失控了。”
准备吃饭的嘉宾都坐了回去。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后来拥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先生因为我的病无法生育而坚持要和我离婚,只有我的好朋友一直对我不离不弃,这几个月我停止了一切工作,把自己关在家里画画,就是想要在我离开前,送一幅画给她,给我最好的朋友华思敏。”
“我特别怕来不及,还好,这次雪山之旅很顺利。”江宝倩对着大家鞠躬:“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
她的语气明明那么轻微,但却重重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宝倩,别说了,别说了。”
华思敏几乎要哭断气,她是喜剧演员,爱直播编段子,讲脱口秀出身,现在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其实也不想江宝倩那么舟车劳顿,但她已经接了节目,签了合同,才知道江宝倩的病情,况且,这次的综艺又是受一个圈内风评相当好的制作人邀请,她虽然愿意为了江宝倩违约赔钱,但经纪人和工作室的其他人为这场工作奔波却很无辜,毁约对于朋友也不道义。
她想办法挤出时间去陪江宝倩,但是对方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江宝倩总是告诉她自己没事,但好几个夜晚,她都梦到对方承受不了病痛,跳楼自杀,华思敏更加认定她是因为患病而自闭,再一个人待着一定会出问题。
必须让她出门散散心。
于是,华思敏萌生了一个自私的想法,趁这次机会,硬拉她来陪自己参加节目。
潘家父子全程懵逼,房松若有所思,许盼一在和倪约的视线碰撞中,率先低下了头,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在少女峰上的时候,他去找倪约,在餐厅碰到了江宝倩,江宝倩刚和华思敏闹完脾气,原因是华思敏想要立刻到观景台打卡,他们就是无可超越的第一,但江宝倩觉得她的提议不可取,自己的状态并不算好,担心出状况影响节目组拍摄,主动要求就在暖和的餐厅等着。
结果等到了许盼一。
江宝倩看出他脸色不大好,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自己有一些随身的药,但她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华思敏跟过来,请他保密,自己也没有在节目组声张。
当下的采访是直播,她以为还在播,已经可以想象评论和弹幕里观众会骂得多难听,她知道她带着私心工作不对,骂她随便骂,只求不要伤害到自己的朋友。
“别骂了,别骂她。”
华思敏站出来坚持是她一意孤行:“都是我的错,我的错,请不要骂宝倩。”
许盼一低声对倪约说:“我想我知道思敏姐坚持的原因。”
但想通这一点时,他心里跟针扎一样。
在山顶他的药找不见,江宝倩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当时我请她帮我倒一杯热水,杯子隔温,外面摸不出来,但喝的时候却发现,水是凉的,我没多想,毕竟欧洲大部分人都喝冷水,但后来我路过净水机,才发现因为是雪山,所以是有热水提供的,但上面没有标志,只有颜色。
在她的眼里,红色并不是热的。
江宝倩握住华思敏的手,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看过我的画的人多知道我用色非常大胆,属于夸张的后现代抽象派,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我是全色盲,从小视觉神经紊乱,很多颜色在我的认知里都是混乱的,我唯一能分清的就是黑白,而雪山在我面前,是常人眼中的模样。”
思敏她只是希望我在生命的尽头,能和她一块欣赏到同样的美景。
雪山脚下的江宝倩正是想明白了华思敏的心思,所以才会在坚持原则的同时,又开始动摇,最后消极默认和她一块上山行为,一开始她们只打算在山脚打个卡。
江宝倩拉开了画架上的布,那是一幅瑞士的山水油画,正常的布景和正常的用色、因为没有撞色的冲击力,和她以往的作品相比反而显得平平无奇。
“这幅画我画了好久呢,颜色是请工作室的人帮忙一点一点标注出来的。”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画过的唯一特别的一幅,现在,即将送给唯一特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