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本就像个蒸笼,把城市罩在里面,热得喘不过气儿,今天还下了小雨,更是闷热无比。
可阳淅已经不知道在街上走多久了,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没撑伞,就这样淋着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在工地上搬着砖,刚刚还在憧憬着十八岁之后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却仅仅因为在工地上中暑晕倒,一睁眼就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就在刚才,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巷子里,或许因为下着雨,身上也黏糊糊的。他扶着墙,慢慢地爬起来,没忍住咳了几声。
后颈也在隐隐发烫。
“艹,全身都痛,中个暑咋还把身上搞得这么痛?”身上的痛处让他还没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了。
“妈的,谁趁老子晕过去了揍老子了?”正想着,连忙撩起衣服,看向肚皮,嗯,白白嫩嫩的,也他妈青青紫紫的,身上其它地方也他妈全是伤,不知道之前被打的多惨。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平常学习都忙不过来了,搬砖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哪儿来的时间得罪人啊。
看着地上黑白相间的外套,应该是校服,可这也不是他的校服啊,淋了雨都湿透了,泥土混合着雨水,这校服简直不忍直视。
后颈实在不舒服,阳淅烦躁地揉了一把,“嗯??我头发啥时候这么长了?”他又满脸疑惑地扯了一把后脑的头发。
中个暑,还把自己给整失忆了?难道其实昏迷时间很长,自己昏迷不醒好几年?不,不至于吧,中暑而已啊。
他不禁回想小时候陪他妈看的那些霸道总裁电视剧里面烂大街的失忆梗。
算了,不想了。
“靠,好饿,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说着,就再次扶着墙往巷子外面走。感受到手掌上的刺痛,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扶着墙的手。
“嗯?”他再次不敢信,看了好几眼,眼睛都快贴到手板心上去了,“靠啊,这,这踏马是我的手?也太嫩了点吧,中暑还能有脱胎换骨的效果?”
刚刚应该摔倒过,手掌心擦出血了,但即使上面沾有灰尘和血迹,也掩盖不住白嫩细腻的肌肤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阳淅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干净的五指,是真的嫩。
“中邪了,我肯定中邪了”阳淅怕了怕脑门,碎碎念低着头走出巷子,可巷子口拐角就有一家衣橱,门口上着锁,那玻璃窗已经让他再次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己。
不,不可能的。他14岁时,父母意外身亡,他就开始自力更生,但又因为年龄不够,只能干一些小工,发些传单,还卖过烤串。现在在工地上搬砖是他两年前找到的为数不多的工资高,且只要卖力气就行的工作,不用考虑年龄,只要不上课,随时都可以去。
所以他只要放假,一整天都待在工地上,风吹雨淋,阳光曝晒都是常事儿。
他的皮肤应该是健康的小麦色,更没注意保养,所以还很糙。转而看向玻璃里的自己,太白,即使雨水的冲击让这镜面很模糊,却也依稀可见,皮肤白皙光滑,五官精致,明显是个小少爷模样。
可这玄乎的是,除了肤色,除了皮肤状态,这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就是他原本练了那么久的肌肉呢?他摸着自己白花花的小肚子。
不会真踏马躺了几年,肌肉都给躺没了吧?那皮肤变好也情有可原了。
但那也不至于啊,中个暑而已!
记忆重新回到现在,阳淅还在街道晃悠,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早应该发现的,这环境没一处熟悉的。
他住的小城市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路,况且他做小工,发传单,哪些地方没去过,芝麻大点的小巷子他都摸得门清儿,他对这座城市可谓是再熟悉不过。可如今,他望着前方陌生的道路,也只能呆滞地往前走。
下着雨,头发打湿,贴着头皮,这具身体相对于之前寸头的自己,头发真的很长,刘海过了眉毛,现在贴着眼皮,心中躁意加深。
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操,痛!”摸到伤口处了。
有痛感,不是做梦,是自己的脸。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魔幻剧情?中个暑,还换了幅伤痕累累但却很白嫩的身体?
“不对啊,我这时应该是待在工地的。”阳淅晃过神,自己是在搬砖的时候,因为天气太过炎热,自己又为了多存一点钱,跟着吃工地里的盒饭,油浑很少,他又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没抗住,才昏了过去。
醒来,即使没在工地,再怎么也应该在医院啊。
……
“同学,没事儿吧?”一个陌生的路人上前询问。
他现在这幅样子的确很糟糕。
阳淅木讷地摇摇头,愣着看向前面的红灯,就这样傻站在十字路口边。
路人见他如此,也没再多问,只是叮嘱道:“早点回家,这雨还要下会儿呢。”
阳淅点了点头,却没多大反应,还是傻愣愣的停在那儿,看着红灯变绿灯,又变回红灯。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全身早已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