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和派蒙齐齐愣了一下，花了好几秒来接受这个消息，然后派蒙用有些不确定的声音，迟疑着推测道：“所以……杜林其实是你的……‘兄弟’？”

“可以这么说吧。”阿贝多抿了一口可可，语气无波无澜，“孕育生命之术——黑土之术，在坎瑞亚发展得很好。因为坎瑞亚深藏于地下，天然生物非常稀少。黑土的进阶是‘白垩’……这些炼金术的术语，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下次再聊吧。”

“既然你和杜林都是莱茵多特创造的，可是为什么……”派蒙停顿了好一会，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汇，“这么不一样呢？”

“杜林……是师傅的失败品，”他沉默了一会，“师傅想要创造出能不被深渊所扭曲，也不会成为深渊帮凶的生命，但它们只实现了前者。我不知道她制造出了多少的失败品，但似乎只有我达成了这个条件。”

“也是为了应对预言中的灾难吧，”不知不觉中苦水已经见了底，荧将空杯搁置在桌子上，“她是坎瑞亚毁灭之后的遗民吗？还是活了很久？”

“我不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和师傅一起探险和研究，对坎瑞亚的认识，基本都是从师傅的书里来的。”阿贝多轻轻摇头。

“对了，阿贝多老师，我有个问题！”派蒙终于喝光了她那杯苦水，放下杯子飞到画架旁边，伸着手指着画纸，眼睛亮晶晶的，“这是阿贝多老师画的吧？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张！”

荧的目光被派蒙吸引过去了，她问：“这幅画是还没画完吗？”

“不是，只是除了面具上的花纹比较有意思之外，其他地方千篇一律，没什么好画的。如果每一处细节都要画出来，那用留影机岂不是更方便，重要的是抓住有趣的特点，比如这样……”阿贝多扫了画架一眼，随手从桌面上拿了纸笔，笔尖动了起来，“有时候画凯亚只需要三笔——这个圆是脸，这个是眼罩的带子，这个是眼罩。”

“确实抓住了特点呢……”派蒙托着下巴认真打量，“那你会怎么画我呢？”

“嗯……”阿贝多也用手托住了下巴，他的目光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然后回答道：“派蒙比较难画，可能画出来也比较抽象。不过我对派蒙很感兴趣。荧，方便我把派蒙拿去研究一下吗？”

荧还没来得及回答，派蒙先炸毛了，她立刻躲到荧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气呼呼地说：“派蒙才不是小白鼠！”

说完，派蒙飞快地溜了。

“好吧……”阿贝多无奈，他看了眼桌面上的空杯子，“你还要苦水吗？”

“不了，给可莉留点吧。听诺艾尔说，她很喜欢巧克力和苦水。”荧顿了顿，又问道：“我记得，之前你说你对我身上星海的气息很感兴趣。”

“是的，”阿贝多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了一本书，他翻至其中某一页，递给了荧，“你身上星海的气息，让我想起一个须弥词汇，‘芥子’。”

荧的手抚过泛黄的书页，上面的语言晦涩难懂。

“芥子，是由大慈树王创造的词汇，简单来说，芥子就是创世神的幼体，或者说，祂们本身就是一个小世界，因而会遭到完整世界的排斥。但……提瓦特是不同的。”

【又是大慈树王……温迪也提到过祂，是祂做出了那个预言。】荧抬起了头，凝视着他天青色的眼睛，等着他说下去。

“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原初之人没有将提瓦特创造得足够完整，这让芥子能够在提瓦特久留。可莉的母亲就是芥子，但可莉不是，所以她将可莉放在了提瓦特，这样她就能在一个地方陪着可莉长大。”阿贝多说着，忽然沉默了一会，片刻后，郑重地开口：“荧，随着预言中的灾难临近，你未来的旅途里一定会见到不同的国家各自寻找出路。而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你最初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等找到你的哥哥，你就离开吧。”他说。

荧没有立刻回答他，他们沉默着对视了一会，然后荧站起身，将手上的书放归了原位，然后她转身看向了阿贝多：“从乐斯的事情里，我看得出，你是一个很珍视生命的人。”

阿贝多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荧继续说下去：“在以智慧为名的神明，用预言指出了一条道路的情况下，你为什么希望我违背那条道路呢？”

阿贝多看着她，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他将右手按上左胸，嗓音温和：“大概师傅也把坎瑞亚的骄傲潜移默化地交给我了吧，生命自会找到出路。尽管神明强大，但人类，也有人类的底蕴。”

人类的底蕴……

荧在心中无声地默念着这段文字，属于坎瑞亚的那一小段回忆，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