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大老远来，提前订了机票和酒店甚至提前请好了假，相比之下，我的感受重要吗。我要对他们负责，还要对你负责。做出这种决定是我武断了，没有跟你商量，但我只是想把损失降到最低。”

一下子说了太多话，喉咙又干又疼，轻轻一咳都带着血腥味儿。

“宁阳，你总这么喜欢当圣人，你总这么自以为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思成说完这些就挂了电话。唉，他上次说了我自以为是以后一个星期都没理我，不知道这回几天才会理我。

但我承认，我的确是不希望它变成solo，这一点他没说错，我也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不会拒绝我给他solo表演的机会，这一点也没说错。

“自以为是……自以为是……”我低声嘟囔这个词。我再不改改，思成会被我推得越来越远的。

不知不觉，我已经住院了五天，那电话之后，思成果然没再联系我了。那次争执过于伤气神，好不容易平稳的生命体征再次发生变化，重新发起高烧来，折磨了我两天，我也没来得及跟张泽泫说明取消舞台的决定。

我能清晰感知到我身上的能量在一点点流失掉，每天的精力越来越疲乏，稍微下地走两步就开始疯狂喘气。身体像被人捶散架以后又被硬装回去一样疼，翻个身都难受得快死掉了。我摸了摸我的脸和手腕，平时很难减下去的肉这时候倒是很麻利地消失不见。

昏天黑地睡了几天以后，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Beyond live这个东西。点进去的时候，已经开场半个小时了。

我把直播页面打开，放在床头柜上，听他们六个人用散装日语talking，听粉丝音浪滔天的欢呼，听舞台一个个按我们定好的顺序表演。

按原本的计划，下一首歌就是我们的《starry love》了。思成真的会提出取消吗？

“大家，抱歉。”思成用不熟练的日语道歉，底下粉丝的高声呼喊几乎瞬间就盖过了他的声音。

“大家，请听我说完。”他换回了韩语，“《starry love》是我和seven共同创作的双人舞台，由于他突然生病，所以缺席了我们的演唱会，同样，这个舞台也没办法表演了，没能把初舞台留在V.I.I的首次巡演上，seven向我表示了深深的遗憾。请大家再稍微等待一下，我们会在之后的演唱会上为大家展示这个舞台，谢谢。”

“对了，seven跟我说，让我给日本的西珍妮们带句话。”

“西珍妮们～a…a…i…shi…te…ru…yo～”

手机传来雷动般的尖叫声，我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那句日语。

哈，董思成，你明明在不久前练习时是说对了的，怎么现在还用我教你的那句错误的日语啊。

然后手机里又传来一声，“a…a…i…shi…te…ru…yo.”低沉得像自言自语，但还是被我灵敏地捕捉到了。

记忆突然被拉回2017年的那场大阪fan meeting，我在后台问他为什么“a…a…i…shi…te…ru…yo.”要说两遍，他左顾右盼像做贼似的，悄悄贴着我的耳朵说。

“因为第一句是说给粉丝的，第二句是给你的。”

不知道现如今他这第二句还是不是给我的。

两天演唱会都圆满结束，医生说我的病情很稳定，过两天就可以出院。手机已经好几天没有传来思成的消息了，他现在在干嘛呢？他还在生气吗？

说曹操曹操到，屏幕上方显示思成打了一个语音通话，我刚想接就被他挂了。我雀跃的心即刻跌到谷底，唉，人家根本没打算联系我，可能是他手滑了吧。

我刚放下手机，又响起了微信的通话铃声，是视频通话。

我马上接了。

“喂，怎么了？”

对面的思成穿得严严实实，好像在户外，喘着气说话。

“宁阳，你有没有来过富士山？”

“没有。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不是。我现在就在富士山上，刚到山顶，特别好看，我转个摄像头给你看。”

前置摄像头变成了后置，东京的城景一览无遗。旁边马克激动的叫声传来，让渽民给他多拍几张照片，看来是六个人一起去的。

“看到了吗？”

“嗯，很漂亮。你为什么会给我打视频？”

“我一看到这个景色，就想到你了。然后想，你要是没来过富士山，我就直播给你看。”

我完全没想到，在离我千里之外的异国，有那么一个人会特意给我打来了视频，分享此刻的心情，分享我没见过的风景。他怎么做什么小事都显得那么浪漫。

思成转悠了一会儿，把360度的风景全都拍上，然后他把摄像头转回来，抿着嘴说，“对不起，我前几天说了伤害你的话。”

“你不生气了就好，我还以为你又要不理我了。”

“我没有不理你，我听到你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咳嗽，要是再打给你，可能你情绪又要激动，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我看了Beyond live，听到你说的话了。”

“什么话？我说了好多句。”

“‘aishiteru’。”

“什么什么？听不懂，说中文。”他的脸靠近摄像头，嘴角的弧度很明显不是听不懂。

“就是那句‘我爱你’。”

“什么？风有点儿大，听不清啊。”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超大声地重复，“我说我爱你！！！你个聋的传人听见没有？”

“啊，这句中文我会，是‘我爱你’的意思。对吧winwin哥？”渽民拿着go pro凑到思成旁边给他吓一大跳，然后就见他神色紧张地挂掉了视频。

怎么了这是？渽民听到也这么慌，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事情。

心情好走路都感觉有劲儿了不少，上完厕所回来我打算发几条泡泡，简单问候一下大家。

“@全体成员，在做什么呢？”

“我现在还在医院呢，@全体成员千万不要生病哦，生病真的很难受的～”

我翻了翻发过来的消息，很多人都在问我是不是得了新冠。等会儿，他们怎么知道的？公司也没发声明说我得的是新冠啊？

我又继续看了一遍公司在泡泡发的声明，确实是只写了“因病缺席”，没提及新冠。

然后我就无意间在泡泡社区里瞥到了有人在讨论今天的直播。

【今天直播seven说的啥啊？进的太晚就看到好多人都在社区说seven来了T T】

1# 我也是只能听清一部分，就是后面我爱你和聋的传人，吼那么大声很难听不清哈哈哈。

2# 没关系，微博有人发了放大降速版的音频分析，有两分钟呢，大概能听到在说什么。

3# 气氛真的牛，这都能听出来，马克和泰容说话太大声了我完全听不到在说啥……

4# 回复3# 不是七粉，是运气批，全给扒出来了，指路：微博@深渊喵喵

5# 其实他们说了挺久的了，之前渽民在拍马克的时候就有拍到旁边昀在和人打视频，后来渽民远远看到了还补充了一句“啊，winwin哥肯定又在和seven打电话”。

6# 回复5# 啧啧啧，“又”，细品

7# 回复5# 这回运气批能吃上满汉全席娜娜立大功，以后结婚娜娜坐主桌

什么？！他们之前是在直播？！

怪不得思成看到渽民以后那么慌张，匆匆忙忙就挂掉了也没跟我说，现在距离挂断都半个多小时了也没给我发消息。

我马上顺着这个微博ID去看，这个视频才刚发十来分钟，播放量居然就已经破万了。

我马上给渽民打电话，一直没接，半个小时以后才给我回复语音通话。

“你把我和winwin的对话全直播出去了？？”

“没什么大问题吧？我就在最后才过去的。”

“有问题……你们怎么不早说在直播？”

“我还以为winwin哥知道呢。哎呀，不就说了我爱你吗，没事的，我们不是也经常说……”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们那句说开玩笑还是真的表白。哎呀，我后面不是补救了嘛～”

“怎么补救的？”

“你没听到吗？我说，seven以前总对我用中文说‘我爱你’，所以我现在说的最好的就是‘你好’和‘我爱你’。嘿嘿嘿，是不是很好？我现在还觉得我这句补救简直太聪明了！”

“聪明个头！我哪有跟你说过？”

“那不是看到winwin哥脸色不好所以随便扯了点谎嘛，不过好像我说完这句话以后他脸色更差了……”

“罗渽民你……”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一个多小时思成都不给我发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