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晗特意在t恤外边套了一件七分袖白衬衫,面料还算厚实,参考佚彩的意见,选择了简约大方的打扮。
长身玉立,清爽得像一阵吹拂过指尖的微风。
佚彩悄悄勾住他的尾指,耳语道:“用不着这么隆重,只是普通家宴。”
她的气息离他很近,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盛晗的耳垂红得像任君采撷的石榴籽。
“毕竟是第一次拜访伯母。”
他行事效率很高,登门前已备妥见面礼。
张恭宁平时大多住在夜都北郊的老宅,这次家宴也设在这里。
假山,池塘,栈桥映入眼帘。
一步一景不外乎如此。
侍者接过盛晗提着的礼盒,恭敬开门。
盛晗多少懂点行,窗边的花瓶、墙上的山水画甚至吃饭的木桌,都是大开门。
张恭宁坐在主位点头致意。
盛晗发觉,张亭晚和她,某种时候挺像的。
都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但张恭宁刻意收敛了压迫感,像一个慈祥的邻家长辈。
张恭宁对盛晗还算满意。
样貌不错,性格内敛。
京都盛家勉强算是门当户对,见过些世面。
小伙子条件也可以,自家女儿拿捏他轻轻松松,不会被谁欺负了去。
“还没详细问过,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盛晗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
正在夹菜的佚彩筷子一抖,好好的菜啪叽掉在了桌子上。
一桌人的目光聚集过来,佚彩尴尬地扯起嘴角。
实在是,不太方便说。
这事儿还得从暑假说起。
佚彩有个发小儿叫吕枭,常驻翰城,也是个二代。放了假来夜都找她玩,两人在街边遇到几个黑煤球似的小孩儿,瘦瘦小小的,说是跟着进城务工的父母。父亲被机器绞了半条胳膊,想私了,结果老板卷款跑了。
其中一个小孩胳膊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像被酷暑炙烤的蜈蚣。
吕枭虽然一头红色短发像爆炸海胆,但内心温柔善良,再加上家里也开过厂子,听了泪如雨下,痛骂黑心老板,当即把兜里的现金都塞给了小孩,还问佚彩借了点。
佚彩感觉不对劲,她盯着这些小孩,最终还是妥协了。
反正她有试错的资本。
“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佚彩耸肩。
她找了个银行,取了三千。
万一这些小孩有问题,正好够立案了,给他们一个教训。
佚彩这人,说她善良吧,她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小孩子,给人家下套,说她坏呢,她要是完全不想管,直接无视就行了,何必绕弯子多此一举。
“来,姐姐们跟你们合个影,转发到网上,好让更多人帮助你们。”佚彩举起手机假笑。
不远处的男人轻笑一声,还知道留个证据,不傻。
他关掉了录制键。
没走几步,有个男生追上了那些孩子。
男生高高瘦瘦的,不笑时有些清冷,家境应该不错。
妥妥的地主家傻儿子。
但佚彩没拦着。
金额越大,关注度越高。
小渣渣在盛晗脑子里兴奋大叫,“攻略对象看你啦!她肯定对你第一印象特别好,觉得你很善良。”
“……啊,怎么好感度还是0啊。”
过了一会儿,小渣渣有点挫败。
再后来,辅导员在班级群内转发的一条讯息让管院306寝室炸开了锅。
“今日通报:
刘某某在凤临市家中网上刷单,被骗82352元。
徐某某在夜都市家中受不法分子诱导投资,被骗45.2万元。
张某某、吕某某等4人,被人以捐款为由诈骗,被骗9327元。
警方温馨提示:请各位同学加强防范,谨防电信诈骗!!”
伏蕖举着手机仰天长啸,“45万!咱们学校如此卧虎藏龙,这世上的有钱人多我一个怎么了。”
话虽如此,伏蕖家境不差,只是没到45万能随便当零花钱的地步。
“咱们学校的?”陶夭从被窝里探出头。
“肯定是,要不然辅导员好端端的发这几个人干嘛?说不定还是咱们学院的嘞。”伏蕖煞有介事地点头。
盘腿坐着的代紫露故作深沉地推了推眼镜,“未必,咱们学院据我所知,可没有姓吕的。”
“也对,学校三令五申搞宣传教育,不至于还有人上赶着被骗。”
刚才还积极讨论的女生们很快将话题跳到了其他事情上。
佚彩默不作声地熄灭手机屏幕。
有没有一种可能,虽然学院里没有姓吕的,但有很多姓张的。而这个姓张的,恰好有一个姓吕的朋友。
她后悔了,就因为当初一念之差,丢了个大脸。
能精准狙击大学生,穿着谈吐毫无破绽,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听警方说,这几个小孩是惯犯,只是之前骗到的都是小钱,金额不足以立案,又是未成年人。
直到听见一个男人和朋友聊天,提起大学城的学生人傻钱多,这些熊孩子才想到换个地方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