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开学后就是顾宇和江浔铭在大学的最后一年,在假期的时候,江浔铭突然说要去A市实习考察。
“你没事儿吧?正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A市啊?”顾宇敲着电脑问。
江浔铭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随后继续收拾:“不是说了?去实习考察。”
听到这里,余尚其实也有点想去A市,想去看看那个人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去看看那个让他有那么多难言之隐的地方。
“那一起去吧。”贺北刚好提议道,“就当旅游了。”
余尚应了下来,开始收拾东西。顾宇把电脑页面关掉,顺手订好了车票。
几个人按照顾宇和江浔铭的计划坐车到A市,贺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非得跟着江浔铭一起去考察,顾宇则说要去找人,四个人就这么兵分三路,各奔东西。
余尚凭着上次来时的记忆,又问了几次路,才发现原来那人之前在A市断断续续地搬了好几次家,余尚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那个人最开始生活的地方。
或许是为了保护他们,那个人住的地方一直都很偏僻,余尚沿着巷子向里走,注意到了某户人家家附近的墙壁。
墙壁上字迹不一,有稚嫩的也有稍显成熟的,但是无一例外地都写着诋毁那个人的污言秽语,每个字歪歪斜斜地排在一起,组成了最中伤人的恶意。
字迹经过岁月的冲刷,已经有了淡下去的痕迹。
可是字迹的色彩会褪去,烙印却不会。
恍然间,余尚好像看到了那个站在家门前轻轻抽泣、满身尘土和伤痕的孩子,明明自己很委屈,但那个孩子却抹了把泪,拍掉身上的尘土,笑着走进家门。
家里有人问他:为什么身上脏兮兮的?怎么还有伤痕?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余尚站在门前,听着那孩子说:“没关系!我刚刚跟其他小朋友玩游戏的时候摔了一跤。”
余尚转身走出巷子,心里抑制不住的疼痛贯穿全身,就像一把利刃,快要把心脏捅穿了。
余尚克制不住地去思考那个人看到这些话语的时候在想什么。
是会说习惯了,然后笑着用其他的事情盖过去,最后在内心里偷偷质疑自己,悄悄地难过失落。
不久后,余尚再次返回巷子,看着巷子里的潮湿阴暗、青苔横生。他拿着喷漆,站在那面墙前怔了一瞬,随后仔细地覆盖了那些划在墙壁上的伤痕。
每一笔,都掩盖了多年前的苦楚与伤痕。但余尚总觉得不够,却也只是有些机械地覆盖。
喷漆落在墙壁,来自未来的路人跨越时空保护了一个被无故谩骂的孩子。虽然过于姗姗来迟,但余尚也无能为力。
他能做的微乎其微,但他也只能这样了。
做完这些,余尚顺着巷子走出去,打听着继续向前。余尚边走边想,如果自己小时候没走就好了。
穿过马路,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余尚在一所中学门前停下,并没有进去。
他打听到,这所学校有几个老师不仅收礼还体罚学生,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被举报开除了。
余尚停在校门口,心绪飘散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余尚收到江浔铭的消息,余尚才迈开步子去往约定的地点。
就算自己小时候没走,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事实依旧会发生,阻挠不得。
只是,总觉得遗憾,总觉得还有可能。
事实数据可以说服很多人,可是没办法说服长久地蜷缩在执念里的人。
即使余尚清楚地明白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仍抱有执念。
只是……万一呢?万一就只差一点呢?
见过面后,江浔铭似乎考察地很顺利,几个人吃过饭后便动身回学校。
一路上,贺北和江浔铭小声地聊天,顾宇一直看着手机。余尚觉得有些累,靠在车窗旁补眠。
或许是临近毕业,回到学校后的顾宇和江浔铭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整天闷在图书馆里,回到寝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余尚也没说什么,他这几天也联系到了一家辅导机构,准备趁着课余时间去挣点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