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品味刚刚问题的答案。
时针轻轻转动,晚间的风吹进了余尚半开着的窗户,吹起了窗帘。
几分钟后,余尚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低头查看。
[Aime:快点快点,我们继续。]
[Aime:你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余尚指尖微微发颤,试探性的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承尚:什么都可以问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回应。
[Aime:我好像知道你要问什么了。]
[Aime:没什么好顾忌的,你问吧!]
余尚深吸一口气,打字回道。
[承尚:怕我理解错了。]
[Aime:我想问你的问题应该和你想问的一样吧?]
[承尚:那一起问吧,我先回答?]
[Aime:好!^ω^ ]
[Aime:不过应该是我先回答!]
[承尚:好。]
余尚打字的手还有些发颤。
他很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又不是很想知道。
他想知道,想了解呈傅,但他担心会让呈傅再想起不好的回忆……
不应该大晚上问的,夜晚会使人变得不够清醒。
很多冲动的决定都是晚上做出的。
一分钟后,两边的手机同时震动。
[Aime:你为什么状态不好?]
[承尚:你为什么状态不好?]
问题发出后,两边都默契的保持了安静。
余尚心脏跳动的厉害,说不清楚为什么。
像是交错杂乱的磁带,在无声中爆发了最有力的鼓点。
呈傅其实早就想到了余尚会这么问。
过往的细枝末节曾经是围困缠绕住呈傅的藤蔓,它上面的荆棘贪婪地刺进血肉,汲取着名为勇气的养分。
[Aime:我可要说啦?]
呈傅边打字边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
他还是没办法做到若无其事的像一个旁观者来讲述过往逼近黑暗的故事。
但他知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不可能带着荆棘过一辈子。
余尚也是。
他们都需要一个契机去开口,去挣脱荆棘。
[Aime:其实我也有些记不清楚了,我好像总是记不住之前发生的事情。]
[承尚:没关系,说多少都行,一句话也算。]
[Aime:那犯规了吧?]
[Aime:其实也没什么,你们搬走之后没多久我们也搬走了。]
[Aime: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搬走了,我为什么也要搬走。]
[Aime:当时甚至有些期待,说不定会又跟你搬到一块儿。]
[承尚:但其实并没有,对吗?]
[Aime:嗯哼,当时确实是有些失落。]
[Aime:然后我去上小学,其实那个时候还好。]
[Aime:当时刚换了环境,他们说方言我都听不懂,老师讲课我经常分不清《静夜思》和《古朗月行》。]
余尚轻笑了一下,回复道。
[承尚:那你是怎么分清的?]
[Aime:嘿嘿,之前有个小朋友天天在我面前背的那个叫《静夜思》。]
[Aime:然后就没发生什么了,直到……四年级吧?]
[Aime:有人在学校门口,蹲我放学。]
看到这里,余尚心里闪过些许慌乱。
剩下的是心有余悸。
[Aime:后来才知道,那群人是在打击报复。]
[Aime:当时我真的好不明白呀,我没有做坏事,为什么会有人想欺负我?]
[Aime:我当时真的超绝顿感……明明是很危险的事情。]
[Aime:然后我们又搬家了,但没有第一次走的那么远了。]
[Aime:我又去了新的学校,在那里呆了三四个星期都没有人跟我交朋友。]
[Aime:然后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有人把我堵在座位上质问我。]
[Aime:他们问了好多好多问题,我根本回答不完,我就记得一个。]
[Aime:他们问我,我爸爸去哪里了,为什么从来从来不来接我,不来开家长会。]
呈傅已经有一点点哽咽了,他直至现在都想知道为什么。
他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不是故意的。
[Aime:第二天早上,我到学校发现桌洞被翻了。]
[Aime:真的好乱啊,我小时候爸爸送我的铅笔也被弄坏了。]
[Aime:我记得那个时候刚刚流行自动铅笔,爸爸一下班就给我带了一支,我都没怎么舍得用。]
[Aime:但那支铅笔已经完全用不了了,我其实可以再买一支的。]
[Aime:我当时表现的也没有很难过,好奇怪。]
[Aime:然后他们就喜欢开我的玩笑,各种玩笑。]
[Aime:我基本上都没有辩驳,只有一个。]
[Aime:他们说我爸爸说的很难听很难听,我没忍住跟他们吵了起来,还动了手。]
[Aime:但不是我先动的手,但我妈妈不敢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