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不错。”伊利亚在一旁评价道。
“那可不,人家正儿八经的军校优等生出身,毕业就成了皇太子侍卫呢。”大皇子将标本放回架子上,抬腿往偌大研究室的内侧走去,“可惜皇太子现在名存实亡,连累着皇太子侍卫也跟着不吃香了,我只能给他换个更有挑战性的活儿,充分发挥一下人家S级攻击性精神力的出众才能。”
“你一向很擅长充分发挥别人才能的,安德烈殿下。”伊利亚跟了上去,“不愧是皇族血脉。”
“别调侃我了,伊利亚。”大皇子在角落的一张治疗椅旁站定,从操作台侧边上满满当当挂着的一堆导线中取下了一条,
“皇族血脉马上就要充分发挥你的才能了。”
“发挥就发挥。”伊利亚干脆利落地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往墙边的矮凳上一扔,随后光着膀子趴上治疗椅未倒伏的椅背,侧脸搭在了头枕上。
“嘿哟。”大皇子拿着导线面向伊利亚,被对方淤青的后腰吓了一跳,“你这是让人踹了一脚才过来的?”
“上格斗课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伊利亚闷闷地撒谎道。
出于某些原因,他并不打算将自己和奥修之间的争执告诉对方。
“以后注意着点吧。”大皇子仔细地打量了下对方的伤,“知道自己细皮嫩肉的,就别干些糙事儿了。”
青年在操作台前的滑轮凳上坐下来,将手中导线的末端固定在了伊利亚痩出脊骨的后背上,又再次从导线中取出一条,重复着刚刚的动作。
“奥修的技术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银发的青年将第三条导线的末端贴在了眼前人的后颈上,视线经过伊利亚侧向自己这边的面容,在那双安静的乌眸上停留两秒。
“奥修的眼睛有些偏蓝,而你的是纯黑色。”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取着新的导线往对方后背上固定。
“吹毛求疵。”伊利亚道,“下次带个美瞳就解决了。”
“那这次遇到路易斯,他没说些什么吗?”大皇子问。
“没有。”伊利亚道,“但奥修在阿列克那边可能会有点麻烦。”
“问题不大,将军府本来就不可能把他当回事。”大皇子道,“阿列克今天不在军校?那天晚上你说不能来,我以为要等到两周后了。”
伊利亚沉默。
“行,我懂。”大皇子贴完一根导线,冲着治疗椅上趴着的人比了个投降的手势,“您是元帅之子最忠诚的侍从,谁也不能从您口中套出一丁点儿关于阿列克大少爷的消息。”
“但是您家大少爷派路易斯来试探我欸。”他装模作样地瘪了瘪嘴,“笑眯眯地说是来谈合作项目,实则连招呼都不提前打,摆明了要欺负我这个落魄皇族呢。”
“来试探你的人多了去了,还差路易斯一个?”伊利亚道,“防备预案做了那么多,不用不觉得可惜吗?”
“哈哈哈哈。”大皇子笑道,“你好懂我啊,伊利亚。”
“有点乐子调剂一下生活确实是蛮不错的。”他继续见缝插针地往伊利亚背上固定着导线,银色的直发垂在额前,“但若是耽误了正事,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我没耽误你的正事,也没见你手下留情过。”伊利亚微微动了动自己密密麻麻贴满了导线的脊背,转动自己僵硬的脖子,将前额和鼻尖抵在头枕上,“好了没?”
“最后一根。”皇子耐心地固定好手上的导线,直起腰来,启动了操作台上的某个开关。
侧边仪器的大屏幕上亮起了一道道平直的荧光线。
“可以了。”皇子道,“你先连着,我去把样品拿过来。”
伊利亚往椅背上方爬了爬,将尖瘦的下巴搁置在头枕顶部,阖上了自己的眼眸。
残缺的安抚性精神力在脑海中涌动起来。
伊利亚控制着它们下移,外扩,经由力脉末梢的切面,连接到皮肤表面与导线的一个个触碰点上。
这是一个精细的过程。
将恰到好处的精神力一股股地接到那些个特定的小点上,比往脊背上一根根地固定导线更为费力。
这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每当有一股精神力透过切面向外延伸,曾经的创口便会泛起针扎似的刺痛,不断提醒着他这具身体曾经受到过怎样残忍的伤害。
一年来,他几乎每隔两周都会重新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为什么是两周?
那是因为阿列克每隔两周会回将军府接受一次来自于兰希的精神力安抚。
大少爷顾忌着兰希和自己的恩怨,尽可能地不让两人再有接触,自己也就获得了偷偷溜过来配合大皇子安德烈的机会。
一张软帕蹭上伊利亚的额头,擦了擦上面的冷汗。
伊利亚抬眼,慢慢地侧过头去,看到了银发青年和其身旁刚刚推来的药剂车。
银发青年将帕子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台子上,转身看向大屏幕上纷纷开始跃动起来的一条条荧光线。
“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兰亚伯对力脉的掌握程度。”高挑的背影道,“每一条都完美地切割在了濒临3S级的位置。”
“将那样一个优秀的人发配去边缘星球,是兰家的损失,也是帝国的损失。”大皇子分别拔开针管和试剂的盖子,将针管插入试剂瓶,汲取了小部分淡绿色的透明液体。
“这个世界还真是离谱啊。”银发的大皇子细细地打量着纤细针管中淡绿色的液体,“老登们都太从心所欲了,各顾其利,完全不顾弱势者的死活,也不为帝国的未来考虑考虑。”
随后,他拿消毒棉签在伊利亚右边肩胛骨的空隙间擦了擦,刺入针头,将针管里的试剂缓缓向里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