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道两侧人家的灯光开始陆陆续续熄灭的时候,伊利亚向巴特莱夫妇道别离开。
他手上拎着那个没能留在大叔家的袋子,是满满一袋他本想买来存着喝的营养液。
尽管困难,但是大叔仍然拒绝了他的好意,同时叮嘱伊利亚去了修道院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是和从前一样温暖的性格。
不过——
伊利亚开始思考大叔和自己类似的头痛症状。
同样的,是会因为时间的消逝而消减的头痛,而不是由劳作产生的无法因为普通休息而消除的头痛。
这是什么特殊的灾后后遗症吗?虽然牧师也帮他安抚好了,但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或许等去了修道院以后,可以问问毕维斯牧师。他人看起来阴森森的,做起事来却像个好人,应该可以帮自己解惑。
一段时间后,伊利亚走到了家门口。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陈旧的黑乎乎的钥匙,打开了门。
居民区的住所不属于居民。
教会会在每年的特定时间向居民收取租金,美其名曰:对主给予人们住处的感谢费。
所以伊利亚打算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走,节省出一笔即将不需要支付的费用。
伊利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恩兰阿姨的帮助下把家里一个小少年用不着的东西基本处理干净了,所以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
他把所有用得到的物品都装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里。恩可家有拉东西用的小拖车,明天两个人可以一起拖着他们的行李走。
奥不对,还有一个东西。
少年看向窗台上的小野草儿。
盆有点沉,要带走吗?还是拜托给恩兰阿姨养着?
算了。
伊利亚走过去把石盆端下来,又转身回来把盆放到了行李旁。
这家伙在恩兰阿姨那儿恐怕活不下来,分分钟被和进面里。
……
修道院与前方的中心教堂通过侧方长长的廊道相通,两者基本可以看做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伊利亚和恩可两人跟在带路的单条带教士身后,通过中心教堂侧方的小道,从边角的小门走入了其与修道院衔接处的内部庭院。
庭院四四方方,落在庭院里苍白的日光也四四方方。四四方方的庭院周围环绕着回形的走廊,走廊外是平整的灰黑色石壁。
在灰黑色石壁的遮蔽之下,庭院里的花草相较中心教堂门口的要秀丽娇小些,就连中央的那颗树木也是细细地长着,结着零星几个羞涩的青果。
是苹果。
伊利亚一眼扫过,跟在教士身后径直走入了前方另一个边角上的小门。
曲曲折折地拐过了几条昏暗的甬道,在伊利亚一度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矿井之下时,三人再次进入到了一片露天庭院之中。
和衔接处的庭院不同,这里只种植着绿色的草皮,面积也更大些。四周的走廊侧墙同样是石质的灰黑色,却密布着一扇扇金属质地的小门。每扇小门上方的石壁上都雕刻着一串数字,那是用以区分不同宿舍的标志。
“这里是宿舍区域,所有的教士和学生都居住在这里。不许乱走,以免冲撞了大人。”带路的教士停在了上方刻有“018”的那扇门前,回身警告道,“学生是两人一间,钥匙在里面桌上,洗漱要到这条走廊尽头的公共区域。明天起床铃响后就要起床洗漱,然后去餐厅集合,大家会集体做祷告用早餐,听清楚了吗?”
“是。”两个少年答应道。
他们目送带路教士离开,随后双双推开门,将两人的行李拖了进去。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就是两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两套桌椅以及桌椅旁一个空荡荡的垃圾桶。
“哇,这里的墙是白色的!”恩可惊喜道,“我还以为要一直看着外面那种黑黢黢的石壁呢。”
是明亮的白,带着未散尽的刺鼻气味,似乎才刚粉刷过没多久。
伊利亚走到房间内唯一的窗户旁边,拉开磨砂质地的窗户,看到了金属质地的护栏和满是扭曲尖端的铁丝网。
他讶异一瞬。
可能是为了防止学生私自翻窗从修道院出去吧?
伊利亚透过张牙舞爪的铁丝网看向窗外,那里生长着和中心教堂门口类似的繁茂树木。
“收拾前要和我一起先用午饭吗,伊利亚?”
恩可从行李里掏出两袋营养液,一手拿着冲窗边转头看过来的伊利亚晃了晃。
“要的,谢谢,但是我也有带。”伊利亚重新回到门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袋。
他昨天过来的时候其实也带了营养液,本打算回去的路上找个歇脚的地方和恩可一起喝的。但对方情绪一直不对,他也就没记起来,傍晚到了小面馆时才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