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导淡定地摆摆手,“唬你们的,那是从郊区农村的人手里收的,那鸟撞庄稼地的网子上了,我正好路过看见,看样子比较符合剧里那只灵宠的形象,就带回来了。”
“……”行吧,这应该也不算违法捕捉?
场务主任这才安心点,原本就是野生的鸟,就算真飞走了,也是回归自然了。
得到导演的同意,场务主任出来后思索了一下,还是叫来小刘,“我跟周导和好说歹说,又是求情,导演同意给你三天时间把鸟找回来。”
场务主任看着小年轻的苦瓜脸,一脸很命苦的样子,拍拍小刘的肩给他打气,“只要找回来,哥请你搓顿烧烤!”
“去临市A大打车得三个多小时,不行你今晚就收拾东西出发,在那边的差旅食宿费都给你报销。”
小刘听到这儿眼睛才找回点光彩,“行,哥,我尽量把鸟带回来!”
“嗯,提前去买点抓鸟的工具,省的看见了够不着。”把活计外包出去的场务主任心里总算放下了块大石头,从胸口的兜里捞出根烟,叼在自己嘴边,点火吸一口,从肺里缓缓吐出缕缕白烟。
一天天的,闹心。
*
曲柚和卓正阳站在宿舍窗前,和玻璃外站在窗台上的小猫头鹰面面相觑。
小猫头鹰睁着圆圆的眼睛,脑袋扭过去看看外面,又面向宿窗户内侧,不断歪头,仰脸看着二人,嘴中不断发出“咕咕咕”的叫声。
音调幽怨,如泣如诉。
它稍微往前迈了半步,脑袋前伸,鸟喙嗑在玻璃上。
“咚咚。”
又抬头看两人。
卓正阳抓着胸口,一脸恍惚,“为什么感觉自己心好痛,感觉像把孩子赶出家门似的。”
“真的不能放它进来么?”他眼含期望看向曲柚。
男生的侧脸看起来冷清又疏离,此刻他漂亮的嘴里吐出冷酷的字眼,“不行,它吃肉,晚上是猫头鹰的猎食时间,你不怕晚上被他叨脸吃掉鼻子么?”
这个一只手捏着鸟翅膀,趁着鸟不注意把它赶出宿舍的冷酷弟弟,转过头来看卓正阳,对他微微一笑,看起来漂亮又可爱,桃花眼里盈着动人的笑意。
“哥要放它进来吃掉你鼻子吗?”
“?!!”卓正阳面露惊恐地抬手捂住鼻子!
救命,他分不清曲柚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卓正阳不敢正面会服,只幽怨地看他,闷声道:“弟弟,你学坏了。你以前不这样的,是谁带坏你了?”
刚洗完澡的肖承风出门就听见这句话。
曲柚对窗外的鬼鸮挥挥手,“你该走了。”然后毫不犹豫地拉上窗帘,眼不见心不乱。
“有么?”曲柚对卓正阳笑了一下,依旧是他的招牌笑脸,“可能吧,大学这么多有意思的人,被影响也很正常。”
卓正阳受不了地扭过头,“我现在不能看你笑,感觉鼻子有点凉凉的。”
他回身推了推趴在桌上没动静的齐昊,“起来了醉酒佬,快去洗澡,我和柚子还等着呢。”
肖承风沉默地爬上床,钻进床帘里。
曲柚站在窗边和室友说笑,没和他对视,也没和他说话。
不对劲,肖承风想,这不对劲。他对曲柚的情绪很敏感,曲柚虽然表面上和他说话接触都正常,但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了很深的沟壑。
他甚至不知道这种距离感是因为什么出现的。
也怪他最近没关心弟弟的生活,肖承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床顶,自我反省,深黑的眼睛冷漠又带着一丝不聚焦的游离。
曲柚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他都不知道。
应该是有人带坏弟弟了,让他和自己生疏了。
*
夜半三分,A大男宿舍楼外,一串“咕咕咕咕咕~”的幽怨小调,穿透力极强,响彻三楼。
像人幽幽的笑声,又像清幽诡笑的笛声,仿佛有什么诡异生物在外面巡窗一样。
宿舍的窗户玻璃时不时传来“哆哆”的叩窗声。
卓正阳用气音叫曲柚,“弟弟,睡了么?这玩意儿真的好恐怖啊,他会鬼叫一宿吗?”
曲柚睡不着,他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握在腹部,满脸绝望。
有被这只鬼鸟无语到,怎么还赖上了?
已经能听到旁边宿舍有人在开窗暴躁骂街了,“别吵了!滚!”
终于,在下一次鬼鸮又准备咕咕一曲的时候,它守了半宿的窗子忽然打开——一只手捏住了它的嘴,打断它即将抒发的诗情,另一只手捏着它翅膀根,把他带回了那个凉爽的地方。
曲柚抓着鸟,从桌上拿了个小台灯,连灯带鸟把它关进卫生间。
“闭嘴,想进来呆着就不许出声!听到没有!”曲柚捏着这个赖皮的嘴,盯着它亮闪闪的眼睛低声恶狠狠威胁,“再叫明天你就没有肉吃了!喝西北风吧!”
鬼鸮歪脑袋眨眨眼,扭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给自己捋顺。
到底是没再抒发诗情。
鸟也懂的,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