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恬不知江娆打的什么主意,又开始出言挑衅,“你们逃不掉的,赶紧束手就擒吧。”
江娆吃完包子,又饮了半壶水,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然后,她走到楚恬面前,俯身钳着楚恬的下颔,淡然地说道:“只要干爹能逃出去就行,至于我能不能活着都无所谓。”
“但是,姐姐啊......”江娆呵呵笑道,“你是一点儿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哦。”
“谁让我对姐姐一见如故呢!”江娆像是着魔了一般,目光越发地阴狠起来,“我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孤单了,姐姐这般善良,应该很愿意陪着我的吧?”
楚恬知道江娆这次是真的存了死心,可他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性命,是绝不能死在这个疯子手上的。
“江娆,你对王德全的忠心我很是佩服。不过我好奇的是,若你和王德全对换了处境,他会不会像你这般豁出性命全力搭救?”
掐在楚恬下巴上的手忽的一顿,江娆面色凝滞,正如楚恬所想,江娆什么明白。
一个视财如命又贪生怕死之人,又怎会为了她这么个棋子而付出性命呢。
可那又如何,她依附了王德全这么多年,早就将他视为一体,他若死了,她也就没法子活了。
二者非要择其一的话,那她会毫不犹豫且心甘情愿地选择救王德全。
她不求王德全抱以同样的心,只希望他能永远记住她这么个人。
“江娆,你比我更清楚王德全的为人。像他这种薄情寡性之人,难道你还指望他记得你为他付出的一切?”见江娆眼尾抽搐,楚恬知道这话戳中了她心口的伤疤,于是继续攻心道,“一年?或许三个月不到,他就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到时候再另寻一个比你更加聪慧、更加忠心且更加听话的女孩儿......”
“听话”两个字深深扎进了江娆的内心,她不由得回忆起王德全对她的训斥,有一大半是在责怪她的“不乖”。
——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你父母身边,让你每天都和猪狗抢食!
——你看看她们,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家里逃出来,宁愿堕为娼妓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如果不是我把你带走的话,你的下场就跟她们一样。你必须要好好报答我对你的恩情。
——谁让你擅作主张的!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竟然还妄想插手老子的事!
——阿娆乖,你看见那个姐姐了吗,你将她哄到家里来,干爹今晚就不罚你跪了。
阿娆,你一定要乖啊......
王德全曾经说过的话像是梦魇般缠绕在江娆的脑海,她发了疯似的在屋中乱窜,奔溃地抱着快要炸开的头一下一下地撞着柱子,很快便有殷红的血从她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阿娆听话......阿娆会听话的......”江娆一边撞着珠子一边喃喃念道。
楚恬没有出言劝解,心道就这样撞吧撞吧,撞晕过去就好了。
但他还是低估了江娆的疯魔程度,只见神神叨叨的江娆突然转过身来,拔出桌上的匕首,举手朝楚恬刺了过去。
楚恬身上虽有束缚,但却不能坐以待毙,他赶忙侧开身子避开了江娆的刺杀。江娆扑了个空后,又迅速起身再次扑向楚恬。
江娆的手段虽狠,但此刻已经失了心智的她却是毫无章法的一通乱杀。而已经饿得精疲力尽的楚恬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稳稳拦下了江娆好几次的攻击。
没多时,两人便纠缠在了一起,楚恬趁她不备,从头上拔下银簪刺进了江娆的胸口。
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江娆这时却突然屈膝顶向了他的胯间,吃痛的楚恬本能地松开了手,却给江娆留下了反击的机会。
江娆抓着匕首朝楚恬的脖子挥了过去,然后迅速退到了铁链所能够到的距离之外。
楚恬的脖子无碍,但他抬手挡刀时,匕首堪堪划过了他的手腕,鲜血顿时便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袖。
楚恬一边防着江娆一边撕了衣裳将手腕上的伤口包裹住,但血还是渐渐从里面浸了出来。
江娆倒是没有趁机对楚恬赶尽杀绝,她胸口上的伤口虽然不大,奈何正中心脏,她也是没什么力气了。她捂着胸口慢慢退至柱子旁靠着,然后阴笑着看向楚恬的手腕。
“你看,费这么大的劲,你还不是要陪着我一起死。”江娆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乖乖听我的话,咱俩又何必弄得这般狼狈呢。”
这一通撕打下来,楚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他的脑子却是异常的清醒。
他叹着气将头靠在墙上,脑海里走马观花地闪回着过去的记忆。
最多的还是关于阿爹和沈阔的,可阿爹模样他早就记不清了。
死亡,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至少他能与阿爹团聚了。只是想起沈阔时,他的心止不住地抽痛,他真的很想与沈阔安稳到老。
若他死了,不知沈阔能记得他多少时日?
还是忘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