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日,秦君华都不曾来探望沈阔,这非常地不符合常理,沈阔不由得担心起母亲的病情。
“大人该去看看沈夫人。”楚恬亦道。
“嗯。”沈阔粥都没喝完便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我去去就回。”
但沈阔却被丫鬟夏竹拦在了门外,她告诉沈阔:“夫人还未起。”
沈阔满脸担忧地朝屋中张望着,“母亲病得很重么?可请大夫来瞧过?”
“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昨夜睡得晚,故而起得迟了些。”
夏竹说的是实话,但沈阔却是不信,他执意要进屋瞧上母亲一眼才能放心,夏竹无奈只得侧身让行。
“娘?”沈阔站在床前低低唤了一声,见母亲没有反应,他又将手覆在秦君华的额头上探了探。
这时,秦君华醒了,她惊讶地看着儿子,问道:“阔儿,你怎么来了?”
听儿子诉说着对自己的担忧,秦君华深感欣慰,她坐起身,抓着儿子的手拍了又拍。
秦君华长发半披,未及不惑之年的她不知从何时起,眼角已添了几尾细纹,双鬓也染上了两根灰发。
沈阔心生怅然,这些年他一门心思扑在朝堂上,不曾挪半点注意放在家里,竟未发觉曾经那个冠绝京华的名门才女已于悄然间褪了些许颜色。
他瞧着隐藏在母亲眸底的郁色,有心为母分忧,可任由他如何追问,秦君华却只是笑着摇头表示没事,并语重心长地嘱咐他要克己复礼、坚守正心,不要辜负了太子和家族的期望,除此之外,一个字也不肯再多说。
沈阔愈发觉着今日的母亲太过反常,从房中出来后,他将夏竹拉到一旁,厉声逼问道:“你同我讲实话,母亲她是否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夏竹惊得瞪大了眼睛,“呸呸呸!大清早的,公子怎么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夏竹自己呸还不行,她还逼着沈阔呸了三声。
沈阔终于相信确实是他自己想多了,可他仍是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奇怪。
对此,夏竹也表示不知。
“难不成是我爹惹她不悦了?”回屋后的沈阔百思不得其解,他渴望楚恬能帮他分析分析,但楚恬毕竟是个外人,不便随意置喙别人的家务事。
“我爹这人虽然有些迂腐且不知变通,但他和我娘成婚的二十余载里,两人也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我娘自己都说他们二人从未红过脸。”沈阔自言自语道。
沈阔将能想到的所有可能都分析了一遍,又一一否决,楚恬见他愁得茶饭不思,便安慰他道:“或许是大人您想多了呢?我听说人在到了一定年岁后会患上臊症,想来沈夫人也是因着这个缘故才变得多愁善感,大人只需和沈尚书多加陪伴、耐心开导,沈夫人定会很快走出阴霾,恢复如常的。”
“臊症?”沈阔喃喃道,“可我母亲才四十不到......”
虽不愿承认,但这个无疑最接近真相,沈阔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点了头,“明早我便去找父亲谈谈。”
但令沈阔始料未及的是,还没等他去找沈煜,沈煜便先找上了他。
是夜,秦君华辗转反侧,连连长吁短叹,尽管她极力克制,却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丈夫。
沈煜翻了个身,顺手为妻子拉了拉被子,“夫人,这两日你白天无精打采,夜中难以入眠,可是身体不适?”
秦君华又发出了一声长叹,即便对方是与自己亲密无间的丈夫,她也实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但她若不说的话,将来传了出去,必定会影响儿子的声誉和家族名望。
秦君华犹豫之际,沈煜却是等不及了,他直接坐起了身,追问道:“夫人,你倒是说话啊!”
“你我都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还有什么秘密是为夫不能知道的吗?”沈煜急道,“还是夫人信不过为夫?”
秦君华翻过身,看着丈夫焦急的面容,她道:“我若说了,夫君可不许急!”
此话一出,沈煜已经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但他还得强装镇定,并反过来安慰妻子道:“为夫好歹也在官场叱咤了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要不是塌天的大事,我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即便是发生了捅破天的祸事,也有为夫扛着!所以夫人莫要有顾虑。”
秦君华沉默了多久,沈煜便盯了她多久,偏偏为了维持自己的沉稳,他还不能紧着追问,只能耐心等着妻子组织好语言娓声道来。
沈煜在听到儿子房中藏了一个人后,完全坐不住了,他瞬间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想过去瞧个究竟。
好在秦君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不是说好不急的么?”
“况且我都说了只是怀疑,或许是我猜错了呢?你此时冲过去,要是没找到人,你该如何向阔儿解释?”
“我就说我酒喝多了发酒疯。”沈煜偏着头说道,“再说了我是他爹,还不能去他房间里瞧瞧了?”
“夫君你冷静些!”秦君华耐心劝道,“深更半夜的,你莫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才甘心?等天明了,我陪夫君一起去找阔儿问个明白。”
沈煜思量再三,最后还是默默地躺了回去。
“若没有那些事便罢了。”秦君华又道,“若有......”
“若有,该当如何?”沈煜侧身面向妻子。
秦君华再次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她才悠悠道:“那只能寄希望于殿下宽宏大量了。”
完了,天真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