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可还不能死的嘞。人家死了至少还留下了产业,儿孙们总归是吃穿不愁的,我们要是没了,妻儿都得饿死。”
“嗯哼,倒也难说,这布行离了朱掌柜,还真不知能不能继续经营下去。”
“哦?此话怎讲?”
“哼,你们也许不知道,但我可门儿清着呢。朱掌柜没死的时候,他的两个兄弟就已经虎视眈眈地盯上了布行的生意,这一死还了得?”
“我没记错的话朱掌柜的儿子已经二十好几了吧,早就到了能主事儿的年纪了,即便他爹死了也轮不到伯叔插手吧?”
“你说那朱大宝啊?呵,那纯粹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指望他成事儿还不如指望一只猪呢!”
霎时间,周围发出哄堂大笑。
“话虽糙了些,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那人还来劲儿了,开始口不择言道:“你当人人都是咱们大庆朝的太子殿下啊——”
话没说完,便被旁人捂了嘴,“找死呢!这些话能乱说吗!”
那人顿时清醒了几分,自扇了两巴掌后,讪笑道:“失言,失言!”
周围都当作没听到一般,再无人敢附和他。
前来买布的客人一波接着一波,楚恬被人流挤了屋中,还没站稳脚跟,又随着人流被挤了出来。
“小心!”沈阔眼疾手快地将楚恬拉到一旁后,又快速地放开了对方的手腕。
“看来今日是没办法进去问话了。”楚恬泄气道。
沈阔的目光则落在客人臂弯中夹着的布匹上面,平时一尺要卖到一两金的云锦,今日竟连半价都不到就被售出了。
“先回去吧。”沈阔绕到楚恬右边,“柳青应该回去了,先看看仵作的验状上是怎么写的。”
楚恬点了点头。一无所获的二人开始原路返回。
如沈阔所料,等两人回到提刑司的时候,柳青早已在堂中等着了。
“大人请过目。”未等沈阔坐下,柳青便迫不及待地呈上了誊抄来的验状。
“确定无误吗?”沈阔问柳青。
柳青信心满满地回道:“一个字都不带错的。”
展开验状,沈阔看着上面的字有一丝讶然,“有进步啊。”
柳青目光躲闪,心虚地回道:“这不是属下的字,是京兆府的仵作写的。”
“我之前常与那仵作一起喝酒,所以交情还不错。”不等沈阔开口询问,柳青便自顾解释道。
“难怪你去之前那般的胸有成竹!”沈阔道。
柳青嘿嘿一笑。
沈阔仔细阅完验状后,又转递给了楚恬,“你再看看。”
楚恬接过去才看了一小会儿,便发出了疑惑:“奇怪......”
“哪里奇怪了?”柳青凑过去看了眼楚恬,又看了看验状。
“说来听听。”沈阔亦道。
楚恬指着其中一行字,念道:“死者后脑有贯穿伤,长约一寸,宽三分,深半寸。”
“这有何奇怪?”柳青道,“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没有伤才奇怪好吧?”
柳青看着神情愈渐沉重的两人,慢慢变得不自信起来,“难道不是吗?”
“有伤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伤的位置。”楚恬解释完又问沈阔,“大人可还记得朱桓死时的姿势?”
沈阔点头,“自然。”
楚恬又道:“从现场来看,朱桓是趴着摔在乱石上的,那他后脑上的伤又是怎么造成的?”
柳青托着下巴开始思考,“会不会是山崖边掉下来的石头正好落在他的头上,砸出了一个窟窿来?”
“又是巧合?”楚恬思忖片刻后道,“这桩案子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吧。”
说要他便看向了沈阔,沈阔沉默片刻后道:“看来,我们还得去松山走一趟。”
现场勘察的活都是京兆府的衙差在做,沈阔信不过。
“我跟大人一起去。”楚恬自荐。
“我也——”
“你留下来。”沈阔对柳青道,“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什么?”柳青摩拳擦掌。
“尽快查明朱桓一家的关系,以及他在生意上存在哪些纠纷,或是得罪过什么人,都要一一问询清楚。”
“是,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