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估摸扶窈已在心头,将他骂了千千万万遍,这点不悦,似乎连扶窈头发丝都表现出来,无声地向外翘。
顾宴生看见了,悄无声息地,替扶窈顺直了凌乱的发丝。
扶窈蹙眉,尝了一口这所谓的奶皮粥。一勺入口,她亮起了眸子,颇是欣喜,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顾宴生,“是乳味的酸甜。”
甜味不腻人,酸味也不曾压过乳奶的甜,口感也极好,奶皮子顺滑软糯得像椰奶冻子,粥已经熬成了细腻的糊状,粘稠却不咂嘴,一吸溜便入肚。
这话刚说完,扶窈捂住嘴巴,放空思绪,方才她可是笃定不好吃的,顾宴生为了让她尝一口,甚至都搬出瓦蓝玉,这不是赤条条的打脸吗?
为了挽回些许颜容,她只好换上一副娇持的模样,对着顾宴生道:“尚可。”
其实好吃的要命。
她目光锁定那碗奶皮粥,舔了舔唇沿。
顾宴生挑了挑眉,直接揭穿扶窈,“我尝尝看。”
立在一侧的丫鬟听到后,手脚麻利地上前,准备附身给顾宴生盛一碗,顾宴生道:“不必。”他低头看了看,道:“就这碗罢。”
丫鬟一听,满是惊讶,主子洁癖很严重,同其他人用膳都极少,此次竟还愿同吃一个碗了?她不敢多嘴,默默应了一声,退到原先的位置。
扶窈听顾宴生这么一说,连忙护住瓷碗,面色不悦,瞪着顾宴生。
顾宴生瞧着扶窈一副护食狠样,轻嗤了一声,她这贪吃的性子还真没变过。他拭去扶窈唇角的奶渍,道:“快些吃罢,莫家姑娘还在前庭等你。”
他说着,夹起两个南式小笼包在扶窈的瓷盘里。
扶窈喜上眉梢,她还以为要连着几天,对着顾宴生这张脸呢,竟还能换张脸看。除了喜悦,她心头还有些疑惑,“莫淑筠怎知道本宫在你这?”
莫淑筠也不过国子监祭酒之女,能打听到她在此处,除了太后和父皇,莫淑筠能知道,就显得奇怪。
除非,是顾宴生让莫淑筠知道的。
顾宴生道:“今日,你脑袋还算想了问题。”他捏了下扶窈的脸颊,道:“怕你胡思乱想,我便找她来,让你好好倾诉一番。”
绑架这事,扶窈没经历过。
扶窈是遭人宠着长大的,对于顾宴生的细心举动,她没觉着有什么异样。她只顾低头夹着小笼包往嘴里送,边嚼着边敷衍地哦了一声,敷衍完继续嚼着。
“吃完再说话。”顾宴生轻斥了声,南式小笼包油水不少,他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碗解腻汤,放在扶窈身侧,道:“今日我需出府,你在府中,切莫胡闹。”
扶窈猝地抬头,亮晶晶的眸子地瞅顾宴生,直起身子来,手心朝上对着顾宴生,扬起下巴,一副无赖样子,道:“库房钥匙给本宫。”
只要顾宴生一走,她便去把库房的那批蓝瓦玉拿来,立刻让六平送到宫里去打磨。这样的话,工匠快些的话,夏初便能戴上那套蓝瓦玉首饰,到时候配上她西域婆娑裙,定是极好看。
顾宴生颔首,指尖划过扶窈的嘴角拭去油渍,笑了几声,道:“真是个小冤家。”
李轲立即上前,将库房的铜钥匙给扶窈双手奉上。
扶窈喜滋滋接过铜钥匙,扣着铜圈环,在空中晃了几下,笑着道:“你库房肯定没什么好物件,本宫定不乱拿。”
要拿,当然要拿她看得上的。
再说了,以顾宴生此人刁钻的品味,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定多得很,她一定会细细挑选,一定不乱拿。
顾宴生对库房一事,颇不在意,似是叮嘱扶窈一事更重要。
他对扶窈道:“记住,不要出府,外面一片混乱不安全。若无聊得紧,便去府中后山那儿赏花罢,梅花都开了。但必须丫鬟小厮跟着,切莫顾着贪玩闹性子,嗯?”他捻了捻扶窈的衣袖,蹙眉道:“出门多加件衣裳。”
扶窈连连点头,对于顾宴生不停的嘱咐,有些不耐烦。她想着昨日朦胧的画面,便察觉荀都的不安定,仰起脸冲顾宴生道:“别对我说教半天,你为何非要今日出去?”
荀都不安定,他还是个病秧子,大夫都说了不能受寒,他还非要出去一遭。
顾宴生掩眸幽思,半响后,捂唇轻咳几声。抬眼时,病容绽开笑颜,泛干的唇瓣有些裂开,“记住了?”
扶窈若有所思,瞅着顾宴生渗出血丝的唇,点了点头。
顾宴生挑眉,便离开了。
扶窈摸了摸自己的唇,撑着脑袋思索了番,满桌的菜瞬间没了兴致,她起身对燃叶道:“走,去找莫淑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