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一亮,落在了第三行——
国子监祭酒之女,莫淑筠。
荀朝第一才女。
老板娘察觉到扶窈目光的停顿,连忙上去,踮脚瞅了几眼,瞧清楚后,喜笑颜开道:“公主,您可真会挑!莫淑筠,我朝第一才女,与顾大人那自然顶配!”
她瞥了眼地面,冷笑了下,莫淑筠明面上看着不错,可惜有俩废材哥哥,一个好赌,一个贪色,也算是倒霉到头了。
这等娘家许给顾宴生,除了让人笑话还能有什么用?
她悠闲地理了理步摇,脸上覆着谄媚的笑,她就等着顾大人怪罪娇公主吧。
扶窈略略看向老板娘的脸,手撑着下颚,眸子亮堂,似笑非笑挂在唇边,商量的口吻:“你可请得出来?”
这娇公主样样不行,就容貌生得格外出挑,如此灿烂笑着,眉目透亮,老板娘心下一滞,竟感到愧疚,她夹杂着笑,故作犹豫道:“回公主,这得花不少银子打点啊......”
扶窈嘁了声,垂眼看着低眉的老板娘,五指弯曲,重重敲着案面,“本宫岂能容你忽悠?!”
她细瞧了番老板娘,面上没什么表情,提起裙襦,头也不回往外走,这老板娘哪是要银子打点?
分明当她冤大头,想坑她一番呢,真当她扶窈的银子好赚?她银子是好赚,那得讨她喜欢。
不讨她喜欢的人,她分毫都不给。
馆内,立在一侧的小厮见那抹倩影远去,见人彻底看不见才转头,轻手轻脚靠近了老板娘,在老板娘耳畔低语着,“我们得罪幼公主,岂不是......”
老板娘双手抱胸,掐了下小厮白嫩的脸,满脸不屑,冷笑道:“你怕这小蹄子,这小蹄子还怕她娘呢!”
——
一走出红娘馆,扶窈掩面戴上面纱,燃叶跑到扶窈身侧,面色不安,“公主,你可别闯祸了!”
她伺候主子比清荷晚,不了解顾大人的秉性,可她知道,顾大人要娶的是她主子,主子真的硬往顾大人手里塞人,怪罪的可是她主子。
这可是皇宫外,出了事太后可帮不了她主子!
主子虽性子娇,可待她可是极好的,想到这些,燃叶眼眶里急出了泪,当初她就不该乱出主意。
扶窈瞅了眼燃叶,见这丫头眼里挂泪珠,丢了块绸帕给燃叶,她咽了口唾液,隔半响,干巴巴挤出一句,“哭什么哭?本宫不会出事,你自当也不会。”
安慰人这事,她还真没做过。
说完话,扶窈别过脑袋,不自然地理了理凌乱发丝,同随从太监说了几番话,太监便匆匆离去。
眼瞅太监远去的背影,扶窈挑了下眉,比起让老板娘恶人先告状,那她就提前让顾宴生知道此事。
现下,她都能想到顾宴生紧锁的眉头,想到这,她戳着虎牙尖,笑得像个得逞的小孩样。
燃叶抽了抽鼻子,用绸帕拭干净泪,悄悄道:“公主,我们私去莫府,定要遭说闲话的。”她望着不远处,心虚道:“方才小厮和奴婢说了,莫姑娘今日在青山阁订了件雅间。”
扶窈步子不停,往青山阁那头走,“那去瞅瞅。”
她眸子发亮,青山阁的吃食点心,内廷的厨子都仿不来,她得好好尝尝。
燃叶的算盘没打错,扶窈只要遇上吃食,便彻底转移了注意力。
可好巧不巧,那画像上的莫淑筠就在她们雅阁对面。
燃叶早注意到了这一点,心急得很,坐在扶窈对面,一点吃食都吃不下,她使劲地挪着身子,想要遮住那羽纱屏风后的人儿。
扶窈抬眼,看着身子别扭的燃叶,笑了声后,发问:“你这是何意?”
燃叶见扶窈的心思没有放在身后,便轻轻道:“回公主,奴婢腰不太好。”
扶窈噗嗤笑出声,伸手朝燃叶一边招,一副了然模样,“你挡什么挡?本宫早就看着了。”
她背依矮案,纤手舒展地搭在案上,面带着几丝笑意,桃花眸子上翘,瞧着那屏风后的二人。
二人的对话自然是落入扶窈耳中,那老板娘倒没和她提一嘴,这莫淑窈有个极品哥哥,方才听着男子对莫淑筠的恶言,她气得都吃不下了。
她慢悠悠起身,往屏风那头走着。
燃叶偷瞧着主子举手投足之间的懒散与漫不经心,咽了咽唾液,她知道这种气质,是日子过得太舒坦才养的出来,再凭主子那张勾人的脸,也就不奇怪了,扶窈为何如此肆无忌惮。
对着这样的人,谁不愿意娇惯着?
燃叶担忧的心一下就放平了,主子就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该活得如此。
没容扶窈示意,两个随从太监便先一步将屏风挪开。
屏风那头的人一见扶窈,都是面色一怔,不过莫淑筠很快恢复了平淡神色。
扶窈扫了眼地面,全是破碎瓷片,抬眼看着莫礼岳,此人的眼神打量着她,就像在看一件物件样儿。
莫礼岳被扶窈这么看着,不自觉动了动嘴,他突然燥得很!
扶窈冷笑道:“擦擦你口水。”话音落下,便厌恶地移开了目光。
莫礼岳脸红连忙,用袖子抚了抚下巴,见什么都不曾有,脸色立变,怒目盯着扶窈。
扶窈半个眼神都不曾给莫礼岳,笑盈盈眨眼,看着莫淑筠,此人穿着一身淡青面绒裙,上面刺着点点幽兰,端坐于团塌之上,一副才女模样,和顾宴生的气质倒是像得很。
莫淑筠微惊,面露一丝诧异,这姑娘生的真好,一笑起来,那张脸灵动起来,美得惊人。
极快地,她恢复常色,朝扶窈点头一笑。
扶窈偏头笑了下,单手撑着下颔,莫淑筠还真淡定。
她眸子透着浓浓兴趣,若是常人,定会惊慌失措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