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家族大事,不是苏西能听的,她很懂事说去拿点甜品吃。
她漫无目的游荡在这座豪华机舱内,娱乐区是群魔乱舞,电子琴香槟,摇晃的身影,她倚着门,看那群热闹的人。他们也早知道她,但没人上前搭话。本质上还是看不上起她。
苏西如生人被隔绝在外,那时候大梦初醒。
记得很早之前,圈内有位前辈在化妆间说,傍男人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我找的是单身未婚的男人,我遵守道德底线不破坏人家庭,我有什么值得诟病的?她哼笑一声,接着说,“我有能力把他当梯子往上爬,他身边的资源欣然为我所用,那是我有本事,你换个人看她能不能。在背后指点我,也不看自己够不够格,”
那话是说给化妆间一个工作人员听的。苏西却在这时候忽然想到这番话,她心中不知所想,准备往回走时,碰上张北青和祝照。
张北青朝她笑了笑,走近来摸了摸她的头,问还适应吗?她点点头跟她对视上。
那时候的状态,旁人看了也要赞一句,感情真好。
苏西还真有点老寒腿的趋势了,每到雨季来临前,她的骨头就隐隐作痛。在万米高空中,她从窗户向下看去,万家灯火延伸出壮阔山河,她扭头对张北青说,快要下雨了。
张北青笑她是天气预报啊,能预测下雨。
苏西拍了拍自己的腿,“腿一痛,我就知道了。”
张北青脸上的笑忽然就敛住了,蹙着眉说,这可不好,预测天气是那群气象员的工作。他语气有些急,手掌抚上她的腿,拧着眉的模样,好像她现在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她望着低垂的侧脸,想到那次在车里也是,他笑她不怕得老寒腿,苏西说不怕啊,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那时候他要她陪他久一点。
多久算久呢?苏西现在思考。
可他紧张的模样实在让苏西想笑,扰乱思考,她握住他的手,笑起来,“不会有人死于老寒腿的。”
张北青看着她认真说,但是你会痛。
那是他的真心流露,苏西苦笑弯了弯唇,小声跟他说没什么的,自己不怕痛。但她是怕的,那种钻心入骨,细细密密的痛是最难受,经常半夜睡不着,锤着腿,恨不得就此锯掉。
那时候苏西觉得,这趟航线的终点是天长地久。
他说搬出来,日后他能照顾着点,不至于疼了身旁没人给她掐。
苏西有个习惯,自己心烦意乱和身体受到疼痛时,身旁若有人在,她会把这份痛转移。那是她的恶趣味,长这么大,也就弟弟和张北青遭过她毒手。
起初,苏西掐得小心翼翼,生怕这位爷瞬间翻脸,他们这群人脾气本就琢磨不透的。苏西很多小脾气不敢使,后来他给的宽容太多,她有几分恃宠而骄,也就无所畏惧。
动手动脚是常事,张北青还要夸她一句姑娘好身手。
苏西满足地笑。
张北青是行动派,他重新购置了一套房产落在她名下,苏西说房子就不要了,她马上就要出国了,用不上,张北青笑了笑,说回来也算有个家。
是苏西喜欢的小洋楼,折腾下来,搬家已经是十二月。今年依旧大雪纷飞,津南城哪年不下雪了,那才令人奇怪。张北青照例在宿舍楼下等她。她在宿舍收拾行李,付稚子依依不舍,替她装着一些东西。
付稚子说:“如果有一天,你们结婚,那你可一定要叫我随礼啊。”
苏西笑笑说好啊,她语气轻松,开玩笑问:“你打算随多少啊?”
“十八万八,”付稚子冲她挑挑眉,“怎么样,好数字吧。”
苏西扣上行李箱,点点头说好数字。然后她清理了一些不要的东西,恰好学校有公益活动,给偏远地区捐赠衣物,她挑出一些合适的衣服送下去。在楼下看见张北青的车,她朝那辆车挥挥手,也不管他看没看见,随后往志愿者方向走。
张北青拧紧眉,下车追上她,把大衣脱下给她披上。苏西才觉得原来张北青跟夏女士也有相似之处啊,爱念叨,就这会儿,又在说她穿衣少的问题了。
只穿着一件毛衣也敢往雪地里跑。
苏西将衣物捐赠完,走到宿舍楼下时,把大衣还给他,“外头冷,你先去车里。”
张北青佯装生气,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让她多穿点再下来。苏西嘿嘿笑了一声,搂着他的腰抱了抱,在他想要杀人的目光下,小跑上楼。
跟付稚子告别后,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宿舍。
在冬至这天,苏西搬进他口中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