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青嗤笑:“苏西,我真是小瞧你了,你比我想的有能耐有野心多了。”
“你到底发什么疯?”苏西深深吸一口气,对他说:“你把话说明白了,我怎么有能耐有野心了?”
苏西心里本就憋着气,一再劝说自己,如今一切是她自作自受,她想跟他好好走完接下来为数不多的时间,种种她都能够做到漠视。他偏偏要这样看她。
吵架时,平日里再恩爱的夫妻,此时也会恶语相向,知道彼此软肋,知道什么话最伤人。
张北青坐着这龟速车心烦,冷冷瞥过去一眼,“我跑到米兰来陪你是为了让你想别的男人的?是为了让你在我眼皮底下时刻关注别的男人的去向的?”
想到那个晚上,自己跟个毛头小子一样陪她在街头走,背着她回酒店,把她当个祖宗一样伺候。
“苏西,你真叫我失望。”
苏西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成长了不少,被人误解最难受,尤其被自己在意的人,这时候她居然失去了争辩的想法。她索性脱口而出,“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她记得很久以前,他们之间说到过祝照,那时候是祝照约她去看世界杯。他当时什么反应呢,还取笑她,问她怎么不答应,祝照奶奶可是皇家后裔。如今他又是闹哪般?
张北青是真失望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在意自己眼前这个小姑娘,在意她的喜怒哀乐,究竟什么时候,她的分量越来越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东西,不该深了去。
在这一晚,他想,就叛逆一回吧,就这一回。
可往往最在乎时会弄巧成拙。
两个人的争吵在这一刻才真正的爆发,他这样高位者天生具有令人难堪的本领,一句话就能将人逼至绝路。他还是知道了她把那些奢侈品低价处理的事情,他幽幽一眼,令人不寒而栗。
他明明什么都不曾亏待她,可她偏偏要去做这种上不得台面事。
苏西心里五味杂陈,这件事她无从解释。那时候想的也简单,没有爱,那就有很多的钱好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两个人纠缠会越来越深,到最后,她真有点贪心了。
张北青重新审视着她,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一次,他心里自嘲,这么久来,最后被人当梯子,他心里愈发烦躁,这个不知好耐的小东西,当那群人和他一样心善呢。
车内开了空调,冷气贯彻苏西身体,从头顶到脚尖,她毫不留情戳破他们之间最后一点体面,她冷冷地说:“你们不拿正眼看人习惯了,以为谁都稀罕往你们身边凑,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一个样,给钱就上。你们才是最恶心最无耻的人,没有丝毫的道德底线,我压根不稀罕跟你们沾上边,每回跟你们这群人待在一块儿的时候都令我十分恶心。”
苏西看了他一眼,他脸色果然不好,她笑起来,“你明明就和她还有联系,却还要和我不清不楚,张北青,你又是什么好人了吗?”
这才是真正她,张北青心想。
张北青冷笑一声:“苏西,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她知好歹就不该跟他在一起!往日甜蜜虚幻如烟,此时一点情意不剩。苏西望着前边无尽的路,感觉脑子的一切都混淆模糊起来,似乎处在破裂的边缘。
车子转弯一个急刹在路边,撞上一旁护栏,她车速不快,人没事,苏西解开安全带,下车,张北青紧随其后。
夜幕街头,两道身影,一旁的保时捷,出现在第二日的新闻上。
这个消息当时热了许久,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两个身影,虽模糊不清,但不难看出,俊男靓女,加之那张照片十分有氛围感,这场小事故被冠以了各种纠葛故事。
而张北青在米兰待到了时装周结束的那天立马搭机回国。
苏西结束时装周走秀,受到一束捧花,挑花品味一眼能看出是张北青,花束具有艺术性。Eartha在一旁,不由笑道,“我看你们是剪不断理还乱。”
那一晚两个人最后竟都心平气和下来,车辆叫了拖车,交警来开了赔偿单,两个人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下榻。在同枕而卧时,苏西尽量克制自己咄咄逼人的语气,她说,自己总不能一直这样跟他在一起。
他摸着她后背的凸出的肩胛骨,两个人在这一刻做到了心灵相通,他叹口气说,“西西,你给我点时间。很多时候,我也无能为力。”
苏西理解他在高位的难处,她这样的要求他们而言,是比天还高。
也是那时候,苏西忽然觉得,人不能做鱼缸的金鱼。
时至今日,她才理解他口中那句,她往后是要远飞的。
也许一开始,他想的就是陪到半路。
苏西抱着花束眺望漫长无尽的街道,米兰恍若一场大梦,她记住很多东西,这片她日后不会再踏往的土地,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