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一晚上没仔细看他,这会儿才细细看了一眼,她想起初见时,他总戴着一块表,现在取而代之为红绳,他没摘,还多了串沉香。
他今天穿的棉麻衬衫,手心核桃转动,他不像个二代,身上多了温文尔雅,可惜不过假象。
张北青抬了抬下巴,说:“对那戏台感兴趣?”
苏西摇头,张北青没在乎她回答什么,径直走过来,手搭上她的腰,亲昵掐了一把,“不是会唱歌么,戏台唱歌也不是不成规矩。”
她后来很少再唱歌,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即便被羞辱对待,她迟钝不知,也不放心上,左右不过一首歌而已。后来心境一变,再回想,她不愿意再开嗓了。
他现在这样,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仅一个新年,她好像不认识他了。
苏西看着他轻轻摇了下头,他问她怎么了,还害羞?苏西说不是,只是她不想唱。那一晚张北青让她唱歌这件事也是意外的执着,他没记住过她唱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最后苏西放弃和他抵抗,随意唱了几句,你与我命数,在这儿被提前告知......
她只唱了一半,张北青问她后面怎么不唱了,苏西半是轻贱地说,再唱下去就要给钱了。他大手一挥,转账就到了她账户里。他真的是个很大方的情人,世界上没人能比他更大方了。
苏西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其实换个方向想,也就没那么难受了,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真感情,真感情又何须苦苦求着下一次。她说她累了,想要休息,张北青到底有几分体贴,没再为难人,让她去洗漱休息。
这儿跟他们第一次去的四合院有几分像,或许洗浴间的设计师就是出自同一个人,她褪去衣物,躺进浴缸,氤氲热气麻痹着人的大脑,阻碍人的思考。苏西忽然觉得自己变了好多。
她时常游走在想要与不想要之间,总想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将自己永远留在那。
连轴转了多日,经不住这么舒适一歇,苏西泡着泡着就睡过去了,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到了黄梨花床上,腰被人紧紧搂住。
她轻轻翻了个身,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着他,就这张脸,真的很难让人生气,苏西为自己的心软罪过。她以为他睡着了,也就无所顾忌的玩着他的脸,她揪了一下他耳朵,轻叹一声,张北青,为什么你就不能认真对待呢。
他明明就可以很好的去爱一个人,明明就有着爱人的天赋。
还没等她再下一步动作,一声轻笑传入耳里,手被抓住。他一直没睡着,睁开眼和她对视上,这一刻苏西有点窘,调皮的小孩被抓个现行,偏偏那人还不出声斥责你,就淡淡看着你笑。
联想起戏台故事,月色都变得凄凉,他这么笑得有些悚然。戏台凄惨故事的主角也不仅限女人。苏西越想越深,到后面看眼前人已经恍惚,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怖的鬼。
苏西猛地给他踹了一脚,这床不大,她这么一踹,人就滚到床下去了。张北青反应快,站稳了,他光脚站在地上,一脸懵看着苏西。
滑稽又好笑的场面,苏西跟他大眼瞪小眼看着,数秒后都错开视线,嘴角止不住上扬,没忍住都笑出声了。苏西掀开被子起身,半天不敢去看他的脸,她带着颤音问:“你没事吧?”
他好笑地回答:“你说呢?”
真是一个很好的新年礼物,他都想为她鼓掌了,从见面开始到现在。
张北青倒也不生气,只是无语了一会儿,两人再次躺进同一个被窝,他双眼眯起看了会苏西,问:“刚刚想到什么了,反应那么大?”
苏西支支吾吾说起那个恐怖故事,张北青啧了一声,轻笑,合着就那戏台子给小姑娘造成了心理阴影啊,他挨的这一脚不太值,改明儿得喊人把那戏台子拆了。
经这么一闹,苏西睡意更加没了,但她又不得在此刻睡,她不知道后半夜怎么清醒地跟他度过,装睡是最好的办法。
她说要睡了,张北青撩开她眼皮说待会儿再睡,苏西一掌拍在他手背上,说他这人怎么这么蛮横呢,还不让人睡觉了啊?他点头说是啊,她骂他土皇帝,他笑她土皇后。
这人无理起来,苏西真没辙,不睡就不睡吧,她背对着他总行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人开口,问她今天那话认真的?苏西知道问的哪句话,点了下头,他又问,不想这样了,那想怎样?
想怎样,苏西还没去想,她只是不想再一段看不见未来的关系里患得患失。
张北青也无奈,小姑娘的心思真的不好猜,他毫无章法地哄,但实实在在放下了架子。像他这样的人,几人得此殊荣。
收敛欲望,功德无量。
一场绵长的梦境悠悠醒来,得益于一通电话,电话那端是黏腻的女声,撒娇询问着他怎么没说一声就走了,她刚刚到他家。以为已经很晚了,苏西扭头瞟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过晚上十一点。
这一觉睡得比自己想象得短暂。她没有失态过问,好像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也没有多余解释的意思,苏西闭了闭眼,众生皆苦,求不得。
有些人在记忆中就很好,爱过就好,面目可憎那天再分散未免太遗憾。
他怎么不会知道她想要什么,可他就是觉得,她再生气最后也会平息下来,权衡利弊,跟着他没有什么坏,而且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他这份上了。
现在不愿意分开,不过因为还没腻,苏西了然的想。
他碰了碰她耳垂,“你是真不知道那句话我挺生气的啊?”
苏西嗯了声,没有再给他回答,后来不管他说什么,苏西都沉默,后面睡意也真的上来了,她就在他一声一声西西中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