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ld Money看不起暴发户,一代看不上二代,有家族势力的看不起单打独斗的,有上层背景的看不起只有钱的,白的看不上黑的,外资集团看不上本土企业,搞金融资本的和开工厂干实业的彼此搞不懂,也相互看不上。
贺氏集团就处在滨湾商圈的金字塔尖,也牢牢站稳了鄙视链的顶端,他家算是把老钱,势力,背景和绝对财富这些关键词凑齐了,版图和涉猎绝对能称上一个商业帝国。
贺允川这个贺家第三代中的未婚男,一米八五,长得比明星还帅,自然就是滨湾上流社会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但他行为低调,很少露面,但传言众多。有人说他直男,有人说他是纯gay,有人说他是双,有人说他是装直男的gay,还有人说他是装gay的直男……
但有钱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联姻嘛,管你是直男还是gay,哪怕你是个外星人,有户口本能结婚就行。
所以今天很多嘉宾今天就是为了他来的,想一睹他的真容,顺便推销个女儿。
女儿们不像父辈们那么直白,三五成群羞涩地躲在一边,满脸绯红内心黄暴地觊觎着这个滨湾第一钻石王老五。当然也有大胆者,跟父辈们挤在一起,热情地跟贺允川寒暄,企图给他留下点印象。
贺允川也算是实打实把“青年才俊”四个字拆开了揉碎了,诠释得淋漓尽致,也难怪名媛们还没疯,她们老子都先疯了。
明朗看见这个阵仗,有点进退维谷,他想了想,找了个隐蔽的位置盯着贺允川,同时看着眼前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人群。
明朗忽然觉得这个视角挺有意思,跟Le Roi完全不同,Le Roi看到的都是赤裸裸的金钱和美色的交易,而这里更复杂,更虚伪,人们在金钱、名望、美色和权力搅动成的漩涡中,漂浮,挣扎,纠缠,沉溺。
贺允川酒量还可以,虽说算不上千杯不倒,也基本上能喝几个来回脸不红头不昏,但今天敬酒的人数量着实有点太多,不到九点半,他就有点不胜酒力了。
他费力地摆脱了人群,步伐轻飘地冲着一间休息室走去,那门对微醺的贺允川来说重了些,他几次尝试推门,都失败了。最后一下,他身子一歪,摔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他抬头一看,眼睛都亮了,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着怀里贺允川惊喜的眼神,明朗先是一愣,随后低笑了一声——之前因为揣测贺允川意图带来的不安和不爽顿时烟消云散——这货哪有什么刻意或者无意的冷落,看样子根本就是忘了。
“我在公司等你,王助理看到我,让我来接你,说你喝多了。”明朗简短地总结了一下情况。
贺允川眼珠子艰难地转了半圈,一副失忆刚刚恢复的样子——他确实完全把明朗忘了,他之前从来没有带过贴身保镖,他的保镖团队都是自动隐藏在他身边的,不需要他自己做出任何安排,他根本不习惯身边多了个人,一忙起来,更是忘得死死的。
“那你不会给我打个电话?”贺允川反而埋怨起明朗来。
“我没有你电话号码。”明朗解释道。
贺允川听罢有点懵,他用自己混沌的脑袋仔细想了想,他们之间好像确实没有留过联系方式。
“手机给我。”贺允川冲着明朗勾了勾手指。
明朗听话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老年机,递给贺允川。
贺允川低头一看,皱了皱眉:“上次看到时就想问你了,你怎么会用这种手机?”
“这个挺好用的。”
明朗坐牢之前智能机还不普及,他出来之后不习惯智能手机,又不得不买一个应付基本生活所需,于是就买了个老年机——能打电话能拍照,有微信支付宝,能扫码支付,还能浏览网页,基本功能都有,还有他熟悉的实体按键,最重要的是便宜,耐用,不怕摔,充一次电能用十天半个月。
贺允川看了看时间,冲着明朗勾了勾手:“跟我走。”
“现在就走吗?”明朗有些诧异,这宴会明显还没结束。
贺允川二话不说,东倒西歪地带着明朗直奔酒店旁边的商场。晚上九点半,商场一层的数码商店还灯火通明的。
贺允川进店也不挑,直接让店员拿一部最高配置的手机包起来,明朗拦都拦不住。
“我用不了这么高级的手机,浪费。”一万多块的手机,让明朗感觉压力巨大。
他不是客气,是真的觉得浪费,他用手机全是最基础功能,玩手机的程度连八十岁的奶奶都不如。
“当我今天给你的赔罪,你不要手机?那给你买台电脑也行。”说罢,贺允川歪歪斜斜地冲着那些十几万的电脑而去。
明朗赶紧拉着贺允川说道:“不了不了,就手机吧。”
明朗忽然想到在牢里看过一本心理学书籍中提到的“拆屋效应”——你如果想拆掉窗户,不要直接提出拆窗户,而是要提出拆掉整个屋子,得到反对后,再退而提出拆窗户,那么拆窗户的提议就会更顺利地被接纳。——在谈判的开始就抛出一个看似过分的条件,借此让对方觉得真正的条件比较容易接受。
明朗笑了,没想到贺允川这个人,都喝醉了,还自然而然地用谈判技巧来对付自己。
“拆了,开机。”贺允川拿出手机扫码付了款。
店员把手机弄好,递给贺允川,贺允川郑重其事地在明朗的手机通信里存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在编辑名字的时候,他先是打了个“X”,愣了半秒后,赶紧删掉,改成了“H”,最终输入了“贺允川”三个字,按下了保存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