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白醒来发现沈惟一在给他捏腿,恰到合适的力度,屋里还有山药排骨汤的香气。
发现他睁眼,沈惟一立即笑起来,说:“哥醒了?今天我们额外再吃一点山药,我喂你。”
沈沛白被扶着坐起,发现自己垂落的发丝少了白色。不仅乌黑发亮,甚至比原本浅浅的发色更黑,看起来年轻许多。
沈惟一说:“年轻人就得多吃点,所以哥从今天开始至少得多吃三口,不然我不依。”
两日后陛下身边的一位公公来访,带来沈惟一用满身功勋换来的御医,御医诊了脉,说底子太差,难养,好在也有法子,留了药,慢慢养能好。
心里的重石终于落地,沈惟一无法形容听见好消息时心情有多如释重负,无人看见的地方他手都在颤抖,受过伤的小指更是不受控地高高翘起,心跳快到要蹦出来。他总算真正把砍刀丢掉,丢去柴房劈柴,柴房的人都说这把刀真好使,磨得比用过的都利。
沈家无比感激,沈沛白却请求御医能不能再去看看陆叔叔。沈惟一这才知道他不在家的这五年,身边的人变化翻天覆地。
陆靖辰没有高中状元,遗憾落榜,回家想继续苦读,但是陆叔叔在北上时途遇土匪,不幸被绑,受了伤,从此口不能言,眼不能睁,耳不能听,身体无法动弹,唯有一副躯体还能呼吸。念念姨一心一意照顾陆叔叔,还得帮忙陆靖辰管理家业,身子也累垮了,离不开药。
沈惟一这才想起,哥哥其实跟他说过,让他去看看陆叔叔,只是他满脑子都是哥哥,哪里还能想到别人。再经福伯提醒,才知道他刚回来时陆靖午和陆靖晚也想来看他,只是那时候他几乎整个人都要崩溃,一律不见人,全都拦在了门外。
沈惟一带着御医去陆家,陆靖午和陆靖晚都长大了,念念姨苍老许多,沈惟一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发现没有看见陆靖辰。
陆靖晚说:“大哥可忙了,去了外地还没回来,但他已经知道惟一哥哥回来的事,他高兴着呢。”
沈惟一摸摸陆靖晚脑袋,笑着说:“晚晚都长成大姑娘了。”
御医给陆续检查完,惋惜地摇摇头,但临走前给念念姨开了药方。沈惟一送走御医,念念姨留他晚饭,沈惟一婉拒,得回家陪哥哥和魏鸣一起吃,念念姨突然没忍住哽咽,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替陆续说的。
经提醒,沈惟一好不容易才记起陆叔叔打过他的事。
陆续本想亲自道歉,没成想一直没机会,后来沈惟一去了边境,陆续更是懊恼怎么当时就没忍住自己的手,这些年一直后悔,盼着沈惟一回来能亲口道歉。
其实沈惟一早忘了这事,他知道陆叔叔是为他好,从小陆叔叔和念念姨就一直很关心他和哥哥,他从不敢忘。
又过了两日,陆靖辰回了清州,大壮也正好回来,三人小聚,此时大壮已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预计年底出生。沈惟一拿出经哥哥提醒后带来的贺礼给大壮,大壮调侃道:“我们三个之中你最大,你什么时候才能成亲?”
对面正吃花生米的陆靖辰顺手拿花生米堵住大壮的嘴,说:“多吃点,多子多福。”算是替沈惟一躲过这个问题。
酒过三巡,大壮要回家陪妻子,沈惟一也得回家陪哥哥和魏鸣再吃一顿,瞬间只剩下陆靖辰喝闷酒,沈惟一不放心,要送他回家,陆靖辰低头苦笑,道:“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
好像一眨眼,三个人都长大了,沈惟一和大壮是自然而然成长,是主动长大,陆靖辰不一样,陆靖辰永远都是小孩子心态,平时都是沈惟一和大壮照顾他多一些,只有他是被迫长大。
沈惟一仍是不放心地先把陆靖辰送回家,再自己回家。哥哥状态比先前好多了,能坚持清醒半天,沈惟一刚回家,哥哥就迫不及待让他坐下,怕他偷偷跑去天崇。
沈惟一坐下乖乖解释,笑着保证道:“哥,只要你能好起来,我真的不去。”
魏鸣风风火火跑进来,“吃饭啦吃饭啦!阿爹小爹!吃饭啦!”
饭菜送进房间,魏鸣敲敲筷子,馋得快流口水。沈惟一忽然拿出一个糖人。
“糖!”魏鸣眼睛一亮,伸手就夺。他现在已经能吃糖了,牙齿早就长得好好的。
沈沛白道:“吃完饭再吃糖。”
“嗯嗯!”魏鸣欢欢喜喜把糖人放一边,偷偷小声道,“我先舔一口,就一口。”
沈惟一先喂沈沛白吃,没忍住一笑,小声道:“肯定会偷偷咬一口。”
话音未落,就传来清脆的糖人被咬断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魏鸣回身,不好意思道:“没忍住……”
沈沛白浅笑,道:“快吃饭,等会儿凉了。”说着动了动手,想自己吃,跟沈惟一说:“你也去,跟魏鸣一起吃。”
“不,你先吃完我再去。”沈惟一小声道,“我刚刚跟辰辰和大壮吃过了,不怎么饿,先让魏鸣吃,不然就发现我在外边吃过了。”
“嘀嘀咕咕什么呢!”魏鸣大声道,“沈惟一!大点声,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没什么,你多吃点,我马上来。”
“……哼!”
看在糖人的份上,魏鸣不计较这些。
等沈沛白再好上一些,不需要时时刻刻让人守着,魏鸣憋不住了,缠着沈惟一要出去玩,沈惟一只得大晚上带着魏鸣去吃串,喝最喜欢的羊汤,一人一只羊蹄啃得欢心。陈叔老了,再过两年就干不动了,魏鸣很惋惜,说他还没吃够,还想吃到老呢。陈叔笑眯眯地免费请他多啃上一只,说自己孩子还能继续干呀,以后还得请大伙儿帮忙继续照顾生意。
魏鸣心情转好,一连啃了三只羊蹄,说:“听见了吗沈惟一,你也生个孩子继承家业,我帮你看孩子。”
魏鸣也特别喜欢小孩子,每次宋锐带孩子到沈家,魏鸣总要抱一抱哄一哄,甚至看上了大壮未出生的孩子,说自己要当孩子干爹,但大家都说他已经叫沈惟一干爹了,大壮的孩子再叫他干爹辈分就乱了。
沈惟一笑笑,说:“你帮我打听打听能不能有男子生孩子的办法,如果有,那我就生一个给你玩。”
“你口出什么狂言?男子怎么可能生孩子?”魏鸣听笑了,吐出羊骨,高兴道,“算了,你都还没心上人呢,说不定我成亲了你都还没成亲,我还是催催阿爹吧,让阿爹给我生一个。”
“我哥不会生,你死心吧。”沈惟一道,“我哥有我了,不需要再生一个孩子。”
“哟哟哟,你哥有你了~”魏鸣笑得阴阳怪气,“我阿爹还有我了呢,我才是他儿子,你只是他弟弟。”
“谁说我只是他弟弟。”沈惟一喝着羊汤,笑容乖张。
魏鸣疑惑问:“那你还能是谁?”
沈惟一反问:“你不是叫我小爹吗?”
“所以呢?”魏鸣仍是不解,“小爹和阿爹,不就是哥哥和弟弟吗?”
沈惟一只笑,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