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蒙手指点在丹尼的胸膛上,“畏惧,你对鬼王的想像放大了自身的不安,让惧意蒙蔽了你的双眼和理智,所以你没看到自己具备的力量,没看到希望并不需要从天而降,因为你早已握在手中。”
丹尼正要张口反驳,却被达蒙的眼神止住了。
“我之前说过,鬼王不是无敌的,你也没有瞬间被他杀死不是吗?我敢说对我们而言最大的威胁实际上不是鬼王,而是那无限增幅了他能力的戒指和皇冠,既然如此,让它失效就好了吧,我们又不是没有方法,你也不用担心会跟不上敌人的动作或接近不了,这些我都考虑过了。”
“现在的我虽然不适合以往的作战方式,却刚好是最适合对付鬼王的状态,你的速度和庞大的灵能确保了你不会在短时间内丧失行动能力,是牵制鬼王的不二人选,前提是你能发挥出平时的水平。”
“要是听到这你还没那个觉悟的话,那么记好了,鬼王一日不灭,麦蒂、杰克、贾丝、珊姆、塔克、同学、老师、你认识的所有人、你喜欢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因为你放弃了他们。”
丹尼的眼神变了,咬牙切齿道:“我说不过你,你总是有各种不明觉厉的大道理。”
“那是因为我总是对的。”达蒙暗地感叹丹尼还是那么容易地被牵着鼻子走,不过总算是稳定住了心态。
丹尼抹了把脸,“你说的方法是什么?”
“很简单,先把后备能源和外装甲偷出来。”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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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顿家,地下实验室。
曼森夫妻、弗利夫妻、和平公园的市长、新闻记者、警察、消防员…各式各样来自不同阶层的人,聚精会神地听着灵学界的权威——麦蒂和杰克的讲解。
“这就是能拯救和平公园的方法!灵学上的又一里程碑!能全方位强化个人的身体能力和思维速度上百倍的——灵能外装甲!”
麦蒂扯下了一大块防尘布,露出底下约有三米高、科幻感十足的外装甲。
“其中配搭的武器能帮助我们把和平公园内所有的幽灵消灭,只要没有了这些干扰源,我们就能立刻把城市转移回去原本的次元!”
此时,群众中有人举起了手,“芬顿博士,既然有这么强的武器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呢?”
麦蒂严厉地点头,“问得好!实不相瞒,我们原本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开发到理想的程度,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只能临时删减大量程序,并在这两天内尽量完善神经操作系统,从而降低使用要求的下限,但很遗憾,优化了10%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使用它还是致命性的,对一个人类来说,穿上它活动十分钟就会把人榨干。”
众人纷纷传出了吸气声。
杰克向前走了一步,一手拍向自己胸口,充满了使命感地道:“大家不用紧张!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这套装甲会杀死任何人,那只能是我!也只会是我!”
麦蒂瞪起双眼,怒推杰克至一旁,“笨蛋!还没恢复过来的人不许说话!这次我来!答应我你要照顾好孩子们!”
下一刻,贾丝冲了出来把麦蒂顶开,“你们两个都是傻子!丹尼和达蒙需要你们俩!我来穿上外装甲!”
啪!
贾丝被曼森夫人拍飞了。
“让小孩子来算什么!我家女儿经常受你们照顾,就让我来吧!”
啪!
“让妇人上算什么!我身强力壮——”
啪!
“我一把年纪没甚——”
啪!
“市长你一边去!就由我——”
啪!
“你不是准备结婚吗!所以我——”
啪!
“由我——”
啪!
啪啪啪啪——!
虽然使用后大概率会死,但在场的人无一畏惧死亡,为了亲朋好友、为了和平公园,你推我、我推你地抢夺起了外装甲的使用权。
丹尼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地从天花板探出半颗头来准备行窃的。
“天啊,我还以为我要给每人都来上一发灵能弹呢,结果都用不着我出手了嘛。”
在几分钟前,他被据说要去部署无心的达蒙无情地抛弃在自家屋顶,可怜的他只好先到控制中心偷偷挪用紧急储备的纯净灵质当补药嗑。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是慢条斯理地吃东西的达蒙当初选择非常豪迈地大口吞下纯净灵质了,那真是一种极至糟糕的味道和口感,他差点就制造出数道彩虹。
大概是良药(?)苦口,他的疲倦和疼痛一扫而空了,灵能也恢复了大半,于是他抓紧时间下潜至实验室。
“嗯?她醒了?”
丹尼眼尖地发现了拔蚌相争里有个身残志坚的蒙面渔女绕开众人靠近了外装甲,所以他离开天花板,拦在少女面前。
“很抱歉,但我还是得劝你远离它。”
“幻影!?”瓦莱丽一惊,语气不善起来,“我不管你是怎么穿过芬顿的屏障出现在这里的,但这是我的战斗,你没资格对我指手划脚!”
丹尼挑眉,“我没有,但他有。”
话音刚落,丹尼指着的方向,通往杂物间的门口传来了噼哩呯呤的金属落地声,随后是一个男人的怒斥声。
“瓦莱丽!你在做什么!”
本来格雷看到终于醒来的女是惊喜的,但反应过来女儿还受着伤却乱跑的一刻就喜不来了。
旁边帮忙拿东西的珊姆和塔克与丹尼对视了一眼,又瞥向那边混乱的人群,迅速地理解了现状,转过头落井下石道:“格雷先生,我想她是想穿上外装甲去消灭幽灵喔。”
瓦莱丽心头一跳,但想到自己还蒙着脸,便理直气壮地否认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瓦莱丽!”
格雷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失望,“你对我都不想说实话了吗?”
“唔!”瓦莱丽彷佛喉咙被掐住了一般,“你…真的认错人了。”
“你的两个同学都告诉我了,说你每天放学后都会去猎鬼,你却骗我在打工。”
“哪有!我只有在打完工的时候才去猎——”瓦莱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惜已经来不及纠正了。
“都怪你们多嘴!”气恼的瓦莱丽抓向珊姆和塔克,但反而被站得最近的格雷一手拦腰举起了。
“瓦莱丽·格雷!你这不知悔改的态度是从哪学来的!”
“哇啊!放我下…唔唔,好?心…”瓦莱丽一猛烈挣扎,脑震荡的惩罚便来了。
格雷紧张地把女儿抱到墙边坐下,除掉面罩方便呼吸。
“别想多余的,给我休息。”
丹尼眼看最后的阻力没有了,连忙把外装甲虚化带走,神奇的是,这一幕完全没有被为外装甲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留意到。
“…我们是不是被扔下了?”塔克凝视着天花板。
珊姆大力地拍了塔克一下,“废什么话,他能想到用这装甲,一定是他遇上了完全应付不来的敌人,快追上去!”
幻影小队的都离开了,但这改变不了格雷家的家庭和谐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况。
格雷重重地叹了口气。
瓦莱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格雷的脸色,“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只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太失败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给不了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主动做出这样危险的行为。”格雷低落地道。
“别这么说,爸爸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瓦莱丽揉捏着手臂上的绷带,缓慢地解释道:“我不是因为一时兴起才去猎鬼的,是因为我不想看到更多幽灵的受害者,我每周都有做特训,有学怎么好好地保护自己,打工和学业也没有落下,我只是觉得你会反对,才没有告诉你。”
“…你都没跟我商量过,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反对你呢?”
瓦莱丽一喜,“这么说,你同意了?”
格雷的脸瞬间黑上加黑,“不。”
瓦莱丽蔫了。
此时,格雷话峰一转,“但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你所做的也不是所有人做得来的,我也听说过不少红猎人帮助别人的事迹,很了不起…所以我不会阻止你,我为你感到骄傲。”
“爸爸…”瓦莱丽瞪大了双眼,鼻尖酸酸的。
“不过——”格雷话峰再次一转,“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瓦莱丽深怕格雷反悔似的立刻应了一声。
“第一,受伤了,必须要告诉我,还有要好好休息,在伤愈前一切猎鬼行动禁止!”
“好。”
“第二,你刚刚说了特训是吧,把训练你的人的联络方式给我,我有话要跟那人好好地谈·一·谈!”格雷的语气愈说愈阴森。
“好?”瓦莱丽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反正她爸也是认识达蒙的,便没所谓了。
“第三,好好交代这些装备是怎么来的。”
“…好…”
“第四——”
在第五第六第不知道多少的‘几件事’后,瓦莱丽决定装晕了,她爸碎碎念起来是比猎鬼还要累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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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芬顿家的天台。
“哦…我想想…开启神经信号接收单位,然后是按这个、这个和…这个,唔…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丹尼在灵能外装甲里一边摸着操作面板,一边回忆达蒙对他说过的启动步骤,不过也用不着他烦恼,因为连接用的金属骨骼已攀爬上他的背部和四肢。
“好微妙,好像被虫子爬过的感觉,有点讨厌啊。”丹尼皱起了脸。
此时,操作面板上滚出了一排红字。
‘警告:启动神操作引擎失败,起因:能源核心三号缺失,初始能量不足。’
‘自动修正:加载后备辅助充能程序,检测到生命个体,开始充能…75%…99%…100%,充能完毕。’
‘重新启动神操作引擎。’
随着面板上的指标逐渐变绿,丹尼终于等来了最后一句——‘系统运行正常。’
丹尼试探性地挥拳、踢腿,外装甲的动作流畅得彷佛是自己的手脚一样,停下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上的灰尘在随着自己挥出的方向以超慢的速度移动。
“哇喔,这里到底有多久没清洁、不对,他们这是造出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啊!不过有了这份力量的话——”
碰!
天台的铁门突然推开,珊姆和塔克从中扑了出来。
“大家…”丹尼心情一时有点复杂,他跑那么快就是不想让这两人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恶战。
珊姆快步走近,恳求道:“拜托了!丹尼!”
塔克喘了两口大气,直起腰时,脸上也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笑意,“你妈妈说这套装甲会致命的!”
丹尼无奈地笑了一下,“毕竟事情不像平时那样把箱子鬼吸进捕灵器那样简单嘛,而且现在除了我就没有其他人能用了啊,达蒙给这套东西上了基因锁呢。”
珊姆完全没被表面的意思误导,“是不是那个爆发出了满天红光的幽灵?真的走到了这个地步而没有其他办法吗?”
“人类没有那么多选择。”达蒙的声音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达蒙!”塔克和珊姆抬头,其反应跟不久前的丹尼如出一辙,都被吓到了。
知道两人想问什么又不想重覆解释的达蒙直接简略到剩下两句:“是我没错,临时的。”
达蒙转过头对丹尼说道:“我在上面等了好久。”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是它启动得太慢啦。”丹尼拒绝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还有,这是你的份。”
丹尼打开头部的防护罩把一管纯灵质抛了出去,达蒙单手接过,姆指在封口一划,直接仰天灌下了整管灵质,再把空掉的容器毁尸灭迹,看得丹尼忍不住难受地吐出吞头。
“你们…都已经计划好了啊…”塔克挫败地低下头,他在确认来人是达蒙的那瞬间便知道丹尼拿走外装甲不是一时的冲动,两人也不会受他们的劝阻。
达蒙慢了一拍才点头,稍微安慰道:“至少三成把握,已经很高了。”
“…才三成。”珊姆的脸色更难看了。
丹尼挠了挠脸,弯下腰,静静地问道:“你们如果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现在大概是最好的时候了。”
塔克倒耸着眉,镜片后的眼睛快速地眨着,闷声道:“…抱歉,这个下午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早点把南瓜布偶做出来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不过,现在我只想说,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兄弟,你们必须要回来啊!不然…不然我就把你们以前的照片和黑历史公开给全世界了!”
说完后,塔克扯出了个比平时还要夸张的笑容。
丹尼噗哈一声笑了出来,“感觉会好羞耻,好啊。”
达蒙倒是横了塔克一眼,“你最好在我回来前就把它删光了。”
众人最后看向了珊姆。
“唔…我…”珊姆深深地看了丹尼一眼,然后是达蒙,最后放到被自已捏皱了的衣物下摆。
“我们还没试过一起去远方旅行、在公路上赛车、爬上最高的山峰观星、去冲最猛的浪、到最美的海洋深潜、还有很多很多,我想四个人一起去体验。”
宅男塔克的笑容瞬间一歪,“怎么后边的都那么极限?教练,我能只坐板凳吗?”
珊姆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后一手叉腰,一手指地,生气似地说道:“狠话我就放这了!你们敢不回来,我就敢出一本书,以你们为主角的莎士比亚式爱恨情仇,和塔克放出来的照片一起推到全世界!”
达蒙挑眉,“还真是新颖的威胁。”
“咦…我还挺想看看,毕竟我实在想像不出达蒙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丹尼大感惊奇。
珊姆瞪眼,“你就是那个被虐得死去活来的女主角!”
“哦,那还是不要出现的好。”丹尼闭上了嘴。
微风吹过,四人一时无言,背景中唯有细碎的战斗声在提醒着众人时间的流逝。
达蒙先行飘了起来,侧头说道:“塔克,待会帮忙在我们出去的时候把反灵屏障关掉一秒,丹尼,该走了。”
丹尼点点头,认真地对着地上的两人说了句:“我们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变身的光环连带着外装甲一起扫过,把本来银色的外壳染上了幻影的色彩,胸口的芬顿工业标志也成了专属于幻影的记号。
变异后的外装甲无需推进器的辅助,反运用起了幽灵的能力,让丹尼飞出了远超平时的速度,眼疾手快的达蒙成功地抓在装甲的肩部被带动,两个半幽灵在转瞬间便到达了屏障的附近。
也就此时的屏障的供能恰好在塔克的暗操下断掉了一瞬,开出的空洞让两兄弟顺利地离开了这灵体的禁区,进入灵界。
“好险,我还以为会直接撞上去。”一时没习惯这个速度的丹尼擦掉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达蒙拍了拍丹尼头顶,指使道:“再往那边飞过去一点。”
丹尼呆在了原地,“哈?不会吧?鬼王的堡垒在那么近的地方!?”
“别傻了,跟着我。”
达蒙从装甲上跳下,飞在前方带路,即使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也没有丝毫停顿之意,直钻入其中消失了。
丹尼心惊胆战地跟着冲入漩涡,视线一黑,当眼前豁然开朗时,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天空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符文,底下是布有幽灵色脉络的灰黑色荒地,狰狞曲折的石柱上站满了无心,一双双明黄的眼睛齐齐转动,凝视着丹尼,引得他一阵头皮发麻。
“这里难道就是…”
“没错。”飘在前方的达蒙转过身,淡然道:“欢迎来到黑暗世界,我带你去搭个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