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瞧见这么乖巧懂事可爱的小小只小川儿,想到的都是当年被迫与她分开,被送到千里之外当质子的浔儿,都是和他一般年纪大小,一般可怜,这就更激起安太后无限的爱怜与愧疚。
“五岁啦,认字了吗?你都会些什么,跟伯母说说。”
“我认识好多好多字了,我会背《论语》,还会背唐诗,哦,我还跟姐姐写过信,好厚的一封信呢,姐姐的回信,我都能自己读。”小川儿特别骄傲地说。
“你都能自己写信啦,你这么能干啊,快让伯母好好奖励你。对了祝嬷嬷,宫里不是收了许多小孩子玩的东西嘛,什么鲁班锁,七巧板,双陆棋,投壶,蹴鞠,木偶,快找出来给小川儿玩。”安太后急忙说。
“哎,老奴这就去。”
宋亦浔却是一愣。
宫里没有小孩,安太后收的这些,都是当年为他准备的吧。
韫月也看出来了,偏头捏了捏宋亦浔的手。
祝嬷嬷带着人很快找来许多小孩子的玩意儿,有些是小川儿玩过的,有些是从未见过的。
安太后今日精力足足的,陪着小川儿一块儿玩,把对宋亦浔缺失的一腔母爱尽数弥补到小川儿身上,搂着他心肝宝贝得根本不愿撒手。
安太后其实还年轻,都还不到四十,若是韫月母妃还在,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又都是这样温柔又有些病弱的深宫女子。
小川儿跟她玩了会儿,渐渐就把安太后跟宫人同他讲的母妃混在一起了,加上他听韫月喊娘,便同姐姐一样,把伯母,喊成娘了。
那一声娘喊出来,大殿里都静了静,安太后一怔之后,眼泪都掉下来,一把搂着他,“我可怜的孩子。”
宋亦浔“……”
不是,你的孩子在这儿呢。
算了,她开心就好。
·
有了这样一份生辰礼,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生辰过后,小川儿也没急着回去,只是卸了使臣的担子,又说天寒地冻的,他年纪又小,经不住折腾,就在宋国再住一段日子,等到春暖花开了再回。
梁王……梁王就是敢怒,也不敢言啊。
宋王宫里,从此就多了这么个小主子。
这么个粉嫩嫩的孩子,可不止安太后稀罕,其他宫妃们也喜欢,她们忙于学医,不敢邀宠,又因为每次跟韫月请安都有人被罚,便也不大敢奉承王后,可一个满宫撒欢的小孩子,谁见了不喜欢逗一逗呢。
这样逗着逗着,就到了月末考核。
考核结果,周美人,哦,现在已经是周妃了,考得最好,很符合她一贯的性情,而考的最差的,毫不意外是严思卿。
然而韫月看过她的考卷,韫月很怀疑,严思卿是故意的。
她特地找了个时间把严思卿叫过来问了情况,平日这般胆小的她,这回却咬死了,只说自己就是太笨,才考得差的。
韫月无奈威胁,“你若不老老实实告诉我,就算你回回都考最差,我也能让你出不了宫。”
严思卿不敢置信地看她,随即就红了眼眶,“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因为我不想你顶着被贬的宫女名义出宫。”韫月语重心长,“我已经问过大王了,嫔妃想离宫,可以有别的名义。”
严思卿震惊地看她,“什么意思?”
“大王有意组建商队出海,你若真想做生意,这是个机会。”
严思卿腾地一下站起来,激动到语无伦次,“你是说我吗?不,我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出海吗?”
“你想出海?”韫月也震惊了。
她以为严思卿只是想做这生意,做个老板投钱,管理商铺就够,她居然要自己去?
“我可以吗?”严思卿激动极了。
“你,知道出海有多大的风险吗?”韫月不想泼她冷水,但是,不得不让她冷静。
“我知道啊,出海要坐船,坐好久好久的船,我没坐过船,很可能会晕船。”
“……”
韫月总在无意间被衬得有些天真,到此时,她终于不是最天真的那一个了。
她让严思卿坐下,摸摸她的头,“别的不说,出海的几乎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待在男人堆里,不怕吗?”
严思卿想说,我真不怕。但这话不能说,于是说,“那多叫几个姐妹一起?”
“……”
出海不是小事,有许多事要筹备,而且进了腊月,年关将近,怎么也得开春了才能出发,这事就再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