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容爸爸是在战场上牺牲的。你当时小,受了重伤必须接受治疗,我不得已才把你交给他们,小时候你不能明白,现在长大了,为什么还是不懂爸爸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是费尽心机吧!”
须梵就和初教授说的一样生命力顽强,即使腺体受伤也不会说死就死。
当年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听了个全乎……
“你还在犹豫?”
“不,只是可惜。”
初恒不能理解须逐的心态。
他耐心为须逐分析权衡利弊:“可惜什么?你只有退下首领这个位置才能保全自身,这是你唯一争取全身而退的机会。特区总部现在在处理伤亡群众,他们内部受到重创,目前没人会分出百分百的精力来抓捕你。”
“而且有他在,异军不会被剿灭。”
初恒笃定的语气让须逐不悦挑眉。
初恒自然能感觉到,但他向来心直口快,不会在意别人情绪,补充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爽,但毋庸置疑的事实摆在这里,纵星际有千千万万个唐犟,也动摇不了这棵参天大树的根。”
须逐此战已败,深知当下保命要紧,虽有不悦,却无法反驳。
“算了,退位让贤,我有我的出路。”
“那你在可惜什么?”
须逐眼神闪烁,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丝温情。
“你在想阿容”
须逐轻叹口气,点头,“对,我在可惜阿容。”
初恒想起浮洱,庆幸自己为他留存了基因克隆。而且有那位在,他的浮洱醒过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后悔了?”初恒问他。
“我不后悔,把他推出去转移视线,是他理应完成的使命。我只是可惜阿容跟了我十几年,死后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罢了。”
须逐这番是邪非正的话令初恒在心里暗暗冷笑,他就多余问这个问题。
这位杀人如麻的alpha怎么可能会为了他人而后悔忧伤。
初恒垂眼看向怀里睡着的孩子,提议道:“要不要等几天在走,有他在,梵梵腺体受的伤不出三天就会愈合。”
“不必了。”须逐话锋一转:“你之前说腺体移植同系基因可以让浮洱醒过来,那把我的大脑和腺体移植到梵梵身体里,是不是我也能重新醒过来?”
此话一出,初恒眼露惊诧:“你的意思是想…”
“对,阿容为我留下最有用的东西,我自然要物尽其用。”须逐面上浅显的温情消散,取而代之是精明的算计:“你不用诧异,你我最终目的没有区别。”
初恒想反驳说他们不能相提并论,可张开嘴却不知从何处反驳。
须逐说这话时的冷静与理所当然和他当初纠结要不要尝试唤醒浮洱的情绪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他整理好表情,如实道:“可以,但这样的前提他会被改造成研究体,你最好想清楚。”
“研究体?”须逐摸了摸小须梵的头发,笑道:“没事。你也说了他很顽强,我把他交给你们,将来要用时再把他还给我,这也算我退下这个位置的唯一要求。”
唯一要求!
物尽其用!
转移视线!
须梵想起这些话就泛恶心。
这位一贯把话说到无比好听的所谓父亲,就是一条浑身充斥剧毒的蟒蛇。
任何和他有所沾染的,被他盯上的,都非死即伤,必要时,还会成为他盘里的食物。
“听见我被抓走,你终于慌了,坐不住了是吗!冒着暴露的风险想方设法联系我,不惜一切也要把我抓回去,不就是怕容器没了。一边让容爸爸做挡箭牌替你去送死,一边把我治好来做你永远身强力壮的容器,须逐,你的算盘珠子藏不住了……”
须梵坐在地上猛烈大笑,后背的伤口潺潺流血也毫不影响他的癫狂。
他倏地站起,凸起鼓动的红血丝从面上蔓延至脖颈,就连裸露在外的小臂也被红血丝爬满。
云逸唐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厉声提醒:“须梵,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须梵扭扭脖子,对云逸唐的话充耳不闻。他咧唇冲呆滞的须逐笑了笑,忽然朝他伸手,宛如地狱修罗要来向须逐索命。
须逐被这阴狠森怖的笑容吓到血液几乎凝固,他刹时惊醒,立即用匕首抵住须梵的心口,“你、你想自爆!不,我不允许!你尸体没了我的计划就落空了!不行!不行!”
须逐像魔怔了一样,一声接着一声重复“不行”二字,刀尖什么时候刺破须梵皮肉他都没发现。
彼时,须梵早就不怕痛了。
他笑得更加森然:“成为研究体,要经历陆陆续续大大小小的手术、切割、放血、药剂、捶打等多种过程。我被研究所改造实验了十五年,这具身体早就不怕痛了,你一定很满意这样的容器吧?”
须逐惊恐瞪大眼,“没有我,哪来的你,你的身体本就属于我!!!”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你却把希望强压在我的身体上。要怪就怪你没在这些年多要几个孩子,也幸好你没多要孩子。现在只要我死了,你的希望就会彻底破灭,计划落空的滋味你堂堂须逐是不是也应该多尝尝?”
他握紧须逐的手,缓慢且残忍得掌握着破灭节奏。匕首一点点刺穿他胸口的皮肉,穿进他跳动的心口,须逐眼里的希望一点点溃散,
“不,不,你听我说,听爸爸说,我已经掌握了整个地下黑市,再有20年不到就可以垄断星际所有最大的产业链。爸爸早晚会成为星际的掌权者,你的身体必须完整,必须完整,你这副身体给我用来打拼,你的身体本来就是我的,是阿容留给我的,你的尸体必须完整,必须完…整……”
他费力吐出最后一个字,仰头栽倒进堆积满灰尘的地面,崩溃瞪大双眼,嘴巴惊恐大张着,一张沟壑纵横的苍老面容上,挂着两种不同情绪。
“咕嘟”一声,什么东西应着吞咽声断了。
紧接着,更多“咕嘟”声响起,节奏不一的吞咽声,听得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