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她的手,连日来的暴晒早已不见原本的模样,这个杀千刀的,若是有一日让她逮到机会一定下狠心磋磨他。
“这...小人真的是又累又渴站不住了,若实在不能放,能不能让我进你车里避会暑,我这若是死在路上,对您也不划算啊!”
“大胆!”车马前的随侍将刀拔出鞘。
“大哥...你若不愿我不上去便是,一切好商量。”
“让她上来。”
阿圆扶着车辕手脚并用爬了进去,只见内里比想象中的宽敞,素净的云锦铺在上面,触手光滑柔软,还自带一股凉意。
他的右手边还摆着几盘瓜果,正散发着甜香。
阿圆几不可察的咽了咽口水,这些她可不敢想,抱着膝盖蜷缩着角落里,让自己尽量的少占点地方,舍得他哪里不高兴手起刀落收了她的小命。
不知道是这一路太累,还是车内的香气太好闻,一直紧绷的身体刚一松懈,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朱门大敞,红幔招摇,锣鼓似乎响彻了天际,回廊处宾客络绎不绝。
一阵敲敲打打后,喜轿终于落了地,新娘跨过红马鞍,踩着红毡毯向内里走去。
阿圆也随着人群一起步入堂里,只见新郎正弯弓搭箭,三箭祈好愿,一求神明相祝,二求夫妻长久,三求美满顺遂。
待他转身时候,阿圆看着熟悉的脸庞,不是赵慎是谁?
他真是好的很,她为了找他受尽磨难,他居然在这娶如花美眷?
阿圆冲上前去,正想阻拦,就被人一脚踢醒。
“你的口水弄脏了我的坐毯。”
耳旁是玄墨那如同万年冰渣冷得让人发麻的声音,阿圆看着脸下那牵扯出的银丝,脑门一瞬间清醒。
老天爷,这是平日她清醒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正当阿圆手忙脚乱的卷着袖子擦着,玄墨手执浮尘抬高她的下颚:“赵慎是谁?”
虽然他眼中未有杀意,可是阿圆依旧觉得胆战心惊:“他就是我出门要寻的人。”
“你那未来的夫君?”
“对对对!我们二人清清白白庄稼人,绝对不会跟大人干的事有什么关联!”
“既是普通庄稼人,你的夫君怎么会在上京?”
阿圆伸手将怀中的红榜拿了出来,语带骄傲:“因为他中了秀才!”
“中了秀才为何不在官学读书?”
“他在家乡失踪了...我已一路寻遍了很多地方。”
“也许早死在外面了。”他漠不关心地收了浮尘,从新开始打坐。
你才早死了呢!阿圆口中喃喃不休,下了马车。
“圣主,属下这就让人给您重新更换饰物。”
“不用,前面就到了沙弥国,马车也无需再用。”
“属下不明白,既觉得她可疑,为何不直接杀了?还浪费清原香在她身上。”
“她留着还有用。”
进了沙弥国的边界,无边的黄沙铺天盖地而来。
“不好了,圣主,尘卷风来了!”
自小生活在村里的阿圆,从未见过威力如此强劲的旋风,那巨大的尘柱疯狂的卷起地面上的尘沙和物体,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移动。
“大家双手...抱头,伏于...地面。”只是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无数天师接连被卷入尘柱。
阿圆避开众人,伏身趴在低洼地中。
渐渐地,身后逐渐没了动静,阿圆看着从半空中如下雨般摔落的天师们,呲呲摇了摇头,这些传法授课的人还没她一个凡人运气好呢。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好几人当场昏了过去,不知死活,好点的也断胳膊断腿,状况凄凉。
阿圆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玄墨,想来这人还不知道被卷到了哪里。
果然,恶人自由天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只是她还没走多远,腿脚便磕到了一个物体,身子一歪直直摔倒在地。
定睛一看,不是他还能是谁?只见他原先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风吹得胡乱搭在眼前,原本俊秀飘逸的脸此时糊满尘土。
“天师大人,为何躺在沙丘里?”阿圆拿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肆意玩弄着,怎么,你也有今天?平时不是神气的很吗?动不动就把我栓在马车后面,让我颠颠撞撞跑了一路。
“我腿断了,你拉我出来。”
“天师?你说什么?这风沙太大我听不见?!”
“你是想死吗?”他咬牙切齿恶狠狠道。
“原来你们天师教求人都惯用这种凶狠的语气哦?你跟我说说你们这么多信徒是不是都是你坑蒙拐骗来的?你说你的信徒们知道你这个时候的怂样,还会不会奉你如神明?”
“我看你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他显然是被气急了,底下的尘土在松动,上面的沙石簌簌的往下掉。
阿圆吓得立马站直了身子,才发现沙石抖落了片刻便没了动静,取而代之是他疼的发白的脸色。
阿圆拍了拍胸脯,又放心地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头道:“天师大人受了重伤,就不要来回多动了,这只会让伤势更重!”
他气的双唇都在发颤,阿圆好心的将他散落在面上的头发拨到两旁,拍了拍他的脸颊道:“您就在这好好晒晒日光,我就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