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天阳令召出来的朱火,十分特殊,粹有烈毒。一旦被朱火烧到,朱火的火毒会如同跗骨之蛆般难缠,使之皮肤溃烂,火烧的剧痛始终如影随形,直至死亡。
徐仁赐目光阴沉,手腕上的天阳令发出一道刺目的红光。
天降朱火,似流星璀璨。
那夜,啻京的郊外烧起了一场巨大的火。
修士耳聪目明,是而林流听见了有人在尖叫。
啻京的郊外,有不少村庄,而漫天的朱火,只在一瞬间将她们全都烧毁了。
林清眠醒过来,看到这场火,心中动摇:“我出去将十五通孔明锁给他。”
“不可以!”季之瑶阻止她,“今日他能用一场朱火烧掉啻京郊外,他日得了十五通孔明锁,他的修为更上一层楼,那这场朱火可就要降到周国国土头上了。”
林清眠皱了皱眉,季之瑶紧张地解释:“我不是说他们的命就不重要……”
“我知道。”林清眠温和地拍了拍季之瑶的手背,“你是周国的朝臣,为周国着想是应该的。我只是——我只是有些明白了,黎问为什么要如此执着。”
林流转头望向林清眠,“公主。”
“怎么了?”林清眠愕然,“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染上火毒的?”
“我没事,适才望穿用眼泪替我疗过伤,已然好多了。”林流摇摇头,转而问,“这场火能停下来吗?”
“……我不知道。”
朱火是永不熄灭之火,只有碧江城的云水能熄灭。
而碧江城的云水只有一个玉净瓶那么点,更何况,远水救不了近火。除非徐仁赐将朱火收回,否则这场火就会一直烧下去。
无妄之灾最容易聚生怨气,死在这场火中的怨鬼源源不断地出现,漂浮在朱火的上空。
为什么?
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啻京多年,就不知道郊外有许多居民么?
就因为他的怒火,而要这么多人葬身火海。
还是说,在他看来,这些百姓的命就不重要了。
这样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之人,怎么配当一个皇帝?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流开始思考。
她想到黎问,那个温和的长辈,那个替她开灵,鼓励欣赏她的前辈。
想到登天火树之下,绚烂夺目的烟火中,黎问对徐仁赐的一声声质问。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看不见。
林流现在不明白,但她总有一日会求得一个答案。
林流攥紧了拳头,说:“公主,我想要熄灭这场火。”
“……像皇后那样。”
“熄灭这场火。”
林清眠侧首,深深地注视着林流。
女孩的脸颊被朱火烧烂,狰狞可怖。可是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
黎问是对的。
明啻百万里之大,绝不可能只有一个人求变。
她并非孤军奋战,她还有后来者。
或许黎问并不是因为要死了而急不可待地实行她的百年计划,而是想要死的更有意义一些,所以忽然改变了计划,选择了孤注一掷。
她死的时候,有很多人在看着。
黎问应当是想用自己的死唤醒众人,警醒众人。
万幸的是,她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