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秋枫也觉恶心,是么?”这个熟悉的嗓音不是玉引飞霜是谁。
季秋枫站定,抬眸望过去。他从来没有如此仔细的看过这人,依旧是一袭淡尘白袍着身,松鹤长簪将霜发束起,面目并非冷硬而属柔和,此刻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略略勾唇,笑意微显,平日里那副霜冷气息荡然无存。
季秋枫肯定道:“狐那伽!”
假皮之下,真正的魂灵甚至不再伪装,这人直截道:“你当唤我一声,师祖。”
师祖?季秋枫都要笑了,他很想说:我连师尊都不认,去你·妈的师祖!!
季秋枫即便再深得變態师尊真传也喊不出这两个字来,尊口一开便讽笑道:“用着别人壳子还如此理直气壮,真是恬不知耻。”
徒孙小辈当面辱骂,狐那伽不但没生气,反而饶有趣味的看了季秋枫两眼,面上的笑意愈加明显:“……哦,是吗?”
这个眼神和隐市里的红衣仙差不多,仿佛一眼就将人看透看穿。季秋枫无甚可惧,继续道:“憎恶自己,你去死就好了。标榜自己恋慕兰枫仙子,可她玉殒香消是因为你,魂飞魄散同样是因为你。”
怪物产子,九死一生才保下婴童。女道游历,将其带回山林照料养育。十余年过去,小怪物长大成人进步飞速,女道亲长无一不赞他百年难遇。却在下山除祟期间,他屠了某派满门。女道以命抵,派中亲长难逃魔爪,最终只余下他一人。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恩与怨全部燃成灰烬。经年之后,那一片焦黑的土地上再次发芽生枝。枯木逢春,枫林似火,延绵数里。
清冷的山林逐渐热闹,就算看起来一派繁盛也觉得少了些什么,午夜梦回见到故人时,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少了一个人。
朝花已落,无法捡拾。于是他开始“种植”,可是无论如何都种不出一模一样的花,他便枯坐,冥思苦想,废寝忘食。
踏遍人间,无数相似的花皆被采撷,取一缕幽香,过后便碾作尘泥。
“她遇见你,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针见血,精准踩中狐那伽雷点,季秋枫终于看到这个长年冰雪倾覆的人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顿时霜花飞至,岳离商揽住他转了一圈,掌心魔息漫涌。
一击之后,狐那伽消失无踪。反而是他们身处的这一片地方瞬间大亮,和清正殿外一样宽阔,数众尊者都被绑缚在柱,个个动弹不得,被迫瞧着那方由灵力凝结的地方。
像一面镜子,里头的人瞧不清楚,仅能看到一方剪影。
“有个人……喜欢你。”
若说这句话不足以辨别是何人,接下来的话便可直接认定此人是谁了。
“别急……阿离,舅舅教你!你乖一些,不会太难捱……”
燕飞泉中水雾氤氲,两个身影紧贴石壁,就算是墨黑的剪影,如此身形动作加上昵然称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干什么了。
舅舅……外甥……
震惊的可不是一两人,叫得上名号的俱是瞪大了眼,瞠目结舌比见了鬼还觉得诡异。
“我的天呐!他、他真是不要脸,居然和自己的外甥苟且交·欢,还……还‘我教你’,真是罔顾人伦!!呸!太不要脸了!!”
“恶心!真恶心!!说不准就是他将我等困在此地的!”
月芊秋近旁的一位尊者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月长老,先前可是他强迫于你?你只要点头,我等定然为你讨回公道!!”
见月芊秋不语直接当做默认,讨伐声更是不绝于耳:“和自己外甥稿了不满足,还来迫害月长老,真是该死!他怎么这么變態?”
两人从黑暗里走进,一掌拂过画面立散,有一只无毛鹦鹉凌空垂落,不待掉在地上已无生息,重重墨黑将其淹没,顷刻消散。
季秋枫翻了个白眼才道:“我还没死呢,诸位声音是不是太大了?”
一时间讨伐声悉数隐没,方才吵得最大声的个个噤若寒蝉。
岳离商一个响指,口吐恶言那几个登时被扇了一巴掌,欲要开口又是两下,季秋枫不紧不慢去拉他的手以示安抚:“好了……”
岳离商却道:“我觉得不好。”
季秋枫轻轻捏了一下这只冰冷的手:“真的好了,何必生气。”
岳离商这才罢休。
季秋枫快步走过,那几人还以为季秋枫是要动手,忙喊道:“你要是敢动手……我们一定禀告天尊,将你……”
季秋枫都懒得理会,直接走向月芊秋,不是去解绳索,而是忽然抬臂将她抱住:“抱歉月师姐,冒犯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个人居然还敢如此对待月芊秋,真是演都不演了!!
“你你你……你放肆!!月长老虽为女子,岂容你任意欺辱!!?”
“大庭广众之下,我等尚未咽气,要点儿脸吧你!!”
季秋枫左耳进右耳出,权当这些人放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