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齐谐家门口,元煜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齐谐的家门钥匙。齐谐没有把钥匙放在门口的癖好,元煜翻了一圈无功而返。他用力地拍打房门,以确保里面的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齐谐?齐谐你在家吗?”
喊完之后他用耳朵贴着门缝,没从里面听出一点声响。
元煜不敢猜测齐谐是不是出去了,因为里面的是齐谐,如果抱着侥幸心理他很怕会出什么事。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门,元煜尝试了各种方法后才想起来可以求助警察。
他的双手发颤,一双腿几乎都要软下去,在电话拨通之后反复就是那么几句:
“我朋友失联了。”
“求求你们赶快过来。”
好在耐心的接线员最后还是问出了地址,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门锁在暴力的锤击下掉落在地,门顺势而开。
元煜抢在一众人之前进了屋子,他其实没有来过几次齐谐家,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左右的房间都被他开了个遍,即使是主卧依旧没有看见齐谐的身影。
“你确定你朋友还在这里?”
同行的警察有些怀疑。
“我...”
元煜也没法保证,但直觉告诉他齐谐不会出门。他的手焦虑地扣着身后的木板,恍惚间听见身后有人大喊:“浴室里有人!”
浴室的门敞开着,元煜过去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
穿着黑色警服的男人将浴室周围挡得严严实实,元煜站在后面看不见齐谐的脸,只能看见齐谐搭在浴缸旁边的苍白手臂。
手腕处涌出来的鲜血顺着撕裂的伤口流进几乎和浴缸等高的血水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铁锈味。
元煜的表情呆滞,没走两步就被旁边的警察拉住:
“愣在这里干什么?先打120!”
鸣笛声不绝于耳。
从上担架到送进医院,元煜一直坐在齐谐旁边。齐谐冰冷的手被他捂在手心,仿佛这样就会重新热起来一样,他的表情从始至终是木木的,对其他什么东西都要反应几秒。
齐谐不是说已经快好了吗?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元煜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后背一阵发凉。
要是他今天晚上没有选择打电话,没有选择来找齐谐,是不是齐谐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那里?
一想到可能永远都见不到齐谐,元煜就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难以言说的疼痛从他心口往上蔓延,仿佛五脏六腑全都搅在了一块。
他发现他不能接受没有齐谐的世界。
就像元煜了占据了齐谐大半人生一样,齐谐也同样在元煜的人生中占有绝大部分的笔墨。元煜的人生从高中起便是在围绕齐谐转的,若是人生能以走马灯的形式回放,从遇见齐谐开始元煜的人生便只有遇见齐谐的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
元煜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爱他,这几天一直焦躁的情绪也终于有了解释。
元煜爱着齐谐,所以才想给齐谐机会感受正常的生活,让他能有选择的余地。可他又是自私的,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希望齐谐能够站出来反驳,哪怕齐谐说一个不愿意,元煜都不会舍得就这么和齐谐断了关系。
因为爱和贪欲都不够纯粹,所有他才会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