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将离张口结舌,苍一淡然笑道:“你们也太不识抬举了。堂堂未来王爵在此,关于明光之巅该走什么样的路贯众心中自有道理,哪轮得上你们两个刚毕业的学生在此无用争辩。”
众人目光皆落在贯众身上。
一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一边是母亲盛情托付的妹妹,贯众不由得两厢纠结起来。犯愁许久,他才道:“新生,不仅是生命之始,也是极界起始,而死亡,不仅是生命的终结,更是梦想的幻灭,荣耀的断章,不朽的遗憾……因此,众生均贵生而贱死也是常理。”
“哼!”凌澜冷哼罢,悠然长叹:“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看凌澜满眼无奈与不屑,将离很是不服。
凌澜不与将离搭话,寒芒毕露的眼神落在贯众愁苦的脸上:“可惜你父宇坤王爵这一世为护极界生灵存续呕心沥血、为谋极界发展之基励精图治,而你半生耳濡目染,却终不解令尊宏愿半分。”
“凌澜,你什么意思?”将离从贯众身后蹿出半步,冲凌澜怒气呵道:“区区暗夜之渊一个司长,也敢指责我明光之巅尊贵的殿下?你可知你现在身处明光之巅银层右祭司府邸,与我金顶只一阶之隔,若你对殿下无礼,王族可即刻将你扣押,并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纵是你暗夜之渊覆世王爵求情,也未必保得了你。”
凌澜依旧不搭理将离,任由她如野犬般吠叫。他睥睨一切的神情分毫不减,继续与贯众道:“你乃未来王爵,拥宏博书册之备,享浩瀚修练之源,得王族正统之教,怎得只有管窥蠡测之识?若生灵只得长生而无休亡,则世间资源尽被老者耗尽而无以留于新生后世,世间思想皆守旧腐败而无以创新进步,世界全如一滩死水而毫无生机可言,错误被守矩掩盖,腐朽被权势包庇,缺陷被安逸粉饰,你所谓的梦想将在故步自封中被屡屡扼杀,你所谓的荣耀将在沾沾自喜中成为绝唱,你所谓的不朽将在沉迷不悟中奔赴末路。极界之基确为万众生灵,但极界发展之基不仅是生灵万物,更是生灵万物不尽且规则的新旧迭代。”
霎时,贯众耳根席上一片通红:“如你所言,我极界生灵皆去赴死该当如何?”
“你不必用这偏颇极端的言语激我。”凌澜不入贯众的圈套,只道:“极界万万生灵各有各的更续之法,这是从数亿年间生存实践中得来的规律。新生者当如春之嫩芽般极力萌发,青年们当如夏之繁花般纵情绽放,壮年者当如秋之硕果般积蓄沉淀,年迈者当如冬之静怡般德劭持重。只有在遵循这些规律的基础上循序渐进的演进,才能保证我极界生灵万物稳健发展,才是我木系空间御魂师们最根本的职责。”
凌澜字字珠玑、句句箴言:“你当两片大陆历代王爵没有一统木系空间的能力吗?他们之所以恪守两片大陆平衡分治的规则,就是因为他们深谙万灵依节律更迭、存亡依规律平衡对极界而言的重要性。尔等何敢为图一己私利而歪曲历代先贤之宏愿?”
凌澜言辞铿锵,驳得贯众与将离羞愧难当、哑口无言。
半晌,将离才回过神来,强辩道:“我明光之巅的事,何须你个暗夜老鬼操心。你滚出……”
“将离!”龙衔呵道:“如你方才所言,此乃我明光之巅右祭司府邸,是我家。客人是去是留,岂由你做主?”
将离却是不怕龙衔,嗤笑道:“稽天和你私下与暗夜重臣勾结,不仅不知羞耻,还这般狂妄自大,宇坤王爵就应该将你们这种明光之颠里的蛀虫立即法办才对。”
“暗夜重臣?你是在说我吗?”凌澜哂笑:“承蒙抬举。”
龙衔怒目望向贯众:“我竟不知王族的事,何时全凭将离小姐做主了。”
“你们……”将离气急败坏。
“够了!”贯众侧目,小声喝止将离,满是抱歉地望向龙衔:“对不起,在你生日这天到你家来惹你生气。这本非我意,只是……将离年纪比你小,你且全当是妹妹不懂事,莫要与她计较罢。”
“妹妹?”龙衔对贯众的麻木失望透顶:“我可不记得我有个妹妹,况且将离小姐心高气傲,想来也是瞧不上我这种与暗夜重臣来往的人家吧。”
将离趁机道:“龙衔,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想必将离小姐也不屑于在我家吃饭了吧。”龙衔实在不想再作无谓的争吵:“既如此,那便跟着你的殿下哥哥,回金顶享用那些高贵佳肴吧。”
“你以为我想来啊,要不是贯众哥哥非要来,我才不……”
“龙衔,你当真要我走?”贯众上前一步追问,眼中皆是怨念。
龙衔学着将离惯有的样子,装出一副无辜表情:“殿下莫要把罪责甩到我头上。现在是你那尊贵的妹妹不愿留在这,而殿下母命难违,必须要做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既然你兄妹同来同往,又岂有妹去兄留的道理?”
“我……”贯众心中委屈,可脑中全是母亲叮嘱的那些照顾好将离的话语。他不敢也不愿让母亲难堪,只能强咽下涌到喉咙的酸楚:“龙衔,无论如何,我还是真心想要与你道一句生日快乐。改日等我得空,我再好好与你庆祝生日。今日就不再叨扰了。”
“殿下慢走。”几人恭敬行礼,送走贯众和将离。
墨竹恰好筹备好生日晚宴,前来请殿中几人去前往餐厅。
几个伙伴有说有笑地边吃边玩,龙衔算是度过一个愉快的生日宴会。
直到夜色深沉,朋友们才陆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