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木头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霍君安眉头紧锁,目光落在那碗药上,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终究还是没有去碰。
他抬眼看向段稚知,声音虽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现在是什么情形?”
段稚知说,“这里是金州,赤岩县。”
“金州。”霍君安重复了这个地名,而后陷入思考。
良久,霍君安刚要开口,却像是被什么呛到,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身子随着咳嗽剧烈颤抖。
段稚知看着那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汤药,带着对霍君安的不屑说道:“史铁山是个实在人,这药没毒。”
霍君安盯着那碗药,心中的警惕虽未完全消散,但还是缓缓端起药碗。
至少段稚知现在不会害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将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瞬间充满口腔,这一刻,他竟难得地想吃块糖来缓解这股苦涩。
段稚知见状,在一旁简短地给霍君安讲述起昨晚逃亡的情形。
接着又说起史铁山的身世,以及自己为两人编造的身份。
霍君安静静地听着,没有否认段稚知的所作所为,只是微微点头。
讲完后,段稚知从怀里盘龙匕,在霍君安面前晃了晃,说道:“幸好我随身揣着这个,只等你身体好些了,就可以找这边管事的官员表明身份,再带上些官兵,走陆路去往泽州。”
霍君安在心中思索,金州刺史...
是受过祖父恩惠,祖父在位时提拔的,是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的寒门子弟,并非世家之人。
思索片刻,他觉得段稚知所说有一定可行之处。
而皇宫养心阁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金州距京都城不远,昨夜霍君安遇刺,今日正午其失踪的消息便如阴霾般迅速笼罩了这里。
数位重臣齐聚一堂,各怀心思,议论纷纷。
一位由科举入仕的言官,神色凝重,趋步向前,拱手朗声道:“陛下,巡粮大业方始,便有人胆敢行刺朝廷钦差,足见我朝有蠹虫蚀木,若不及时肃清,恐成大患。”
话音刚落,一位世家出身的官员,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哼道:“霍君安这厮平日里行事高调张扬,锋芒毕露,此番遭人刺杀,实乃咎由自取。”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沉郁,他重重地拍了下扶手,沉声道:“闭嘴。”
话虽强硬,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却还是泄露了他心底深处波动的情绪。
沉吟片刻,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传令道:“传青灵子。”
不多时,便有内侍匆匆来报:“陛下,监正为预测国事,殚精竭虑,不幸吐血抱恙,此刻正在静心休养。”
实则,青灵子是在探寻母蛊下落时,遭其反噬。
他凭借罗盘指引,已然察觉母蛊随霍君安而去,之前已经推断出母蛊虽不在霍君安身上,如此看来,必定在其身边之人身上了。
皇帝听闻青灵子抱恙,眉头紧蹙如川,脸上的忧色愈发浓重。
他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目光透过重重宫阙,遥望着金州的方向,“找,是死是活总要找出人来。”
此时,在金州赤岩县的小木屋,史铁山踩着夕阳的斜晖,脚步匆匆地赶回。
他一进屋,便急忙放下背篓,神色慌张地对着段稚知说道:“不好了,你们这后母可真有手段,现在镇上到处张贴着你们的寻人画像,就连官差也在帮忙搜查。”
段稚知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还坐在床上的霍君安。
段稚知对上霍君安的眼。
他真的说对了。
之前段稚知提出找此地的官吏时霍君安虽未多言。
段稚知心急如焚,当即就要趁史铁山不在,前往镇上找赤岩县令。
她心想,要是去晚了,遇上回来的史铁山,还得费一番功夫解释。
可她刚要抬脚,霍君安出声阻止,“去做何?自投罗网?送死?”
还是那张嘴,气死段稚知的嘴。
生气归生气,霍君安不说废话,既然说出来必然有些道理。
但段稚知在气头上,环视一周,视线最后停留在那只属于霍君安的可怜干瘪的鱼上。
然后拿了起来,像史铁山那样嘎巴嘎巴两口吃进肚子里。
不过因为鱼刺卡在喉咙在原地难受许久就是了。
霍君安浑身酸软,只得躺下休息,虽然眼皮有千斤重,还是为了该死的好感度解释一句,“追杀之人多半已经在赤岩县布下天罗地网,此时去,正中他们下怀。”
......
见二人没反应,史铁山接着说道:“我这地方虽说偏远,可瞧他们那架势,说不定真会搜到这儿来。”
“去金州城。”霍君安说罢就要起身,可能是因为猛然动了起来,霍君安又不受控地低低咳嗽。
段稚知看着霍君安咳得面色苍白,心中闪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