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在压力下又往肉里陷了几分。霍君闷哼了一声。
霍君安吃痛,死了那么多次也死清醒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少些了往日的强硬,松口说道:“要如何才能继续。”
段稚知心中冷笑,誓要出了这口恶气就行。
他既然给了台阶,咱就下。
这么想着,段稚知将簪子从霍君安肩膀抽出,狠狠扔在地上,冷冷道:“请督公赴死。”
段稚知话音未落。
一旁的暗卫叁还未来得及惊讶督公对段姑娘的软化态度,便听见霍君安一声冷喝:“段稚知!”
他脖颈上青筋暴跳,声音里压着滔天怒火,“你要我自戕?”
段稚知嗤笑一声,随手抹去脸上溅到的血迹:“怎么?我只是像你对我那般对我,自裁很难吗?督公做不到?!”
她故意咬重“自裁”二字,眼底讥讽如刀。
霍君安双拳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惨白,喉结剧烈滚动着,似在强忍杀意。
段稚知见状越发冷笑,甚至挑衅地扬起下巴:“督公不是最擅长权衡利弊?要不我们还是继续在这轮回中杀出个公道来!”
这话刺得霍君安瞳孔骤缩。
他死死盯着她——她额角带血、鬓发散乱,狼狈得像个疯妇,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燃着永不熄灭的野火。
他心底竟生出一丝扭曲的欣赏,却又被她这副不受控的模样激得烦躁不堪。
罢了,让她一次又如何,今后有的是办法把握她。
暗卫叁被这变故惊得僵在原地。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实在想不明白平日里冷静理智的督公为何会突然如此疯狂。
直到霍君安一记眼刀劈来,他才如梦初醒,慌忙捡起地上沾血的簪子。
霍君安一把夺过簪子,抵上心口时。
段稚知的笑声戛然而止。
“督公不可!”暗卫叁急得伸手欲拦,却被霍君安一声“退下”钉在原地。
暗卫叁只眼睁睁看着,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解。
嗤——
簪子扎入皮肉的闷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霍君安下手极狠,那簪子直直地没入他的胸膛,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无奈都宣泄出来。
段稚知猛地捂住心口踉跄后退,指缝间渗出殷红。
她雪白衣裙上同样也被染红。
暗卫叁瞪大了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脸上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嘴巴微张。
只见霍君安一脸狠戾,将簪子从胸膛拔出,手腕一转,又狠狠朝着腰腹扎去。
一瞬间,段稚知的腰侧立刻晕开大片血花。
她痛得蜷缩起来,却咬着牙不肯示弱:“霍君安,你存心报复我。”
霍君安快速挥动着簪子,在腹部连番戳刺,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却面无表情,嘴角溢出鲜血,冷笑道:“怎么会呢,本督...这是在向你赔罪。”
【天道分期:滴!检测到绑定债务人受到致命伤,本轮将在3秒后重置,1…2…】
伴随着贱贱提示音,段稚知和霍君安再次回到重置后的场景。
这一次睁眼,两人对视后默契的没有动手。
段稚知侧身躲过皇帝,霍君安从假山后出来拍晕皇帝,扛着走向云楼台。
一旁的暗卫叁看着两人的举动,只觉气氛怪异得紧。
就像是两人之间绷着根看不见的丝线,稍微碰一下就要被割出血来。
段稚知转身就要走,暗卫叁赶忙叫住她。
恭敬说道:“请段姑娘稍歇,督公还没指示。”
段稚知眼神轻蔑地看着霍君安离去的方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谁管他。”
暗卫叁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段姑娘居然敢用这般态度对督公。
段稚知其实之前服软不过就是畏惧那钻心的疼痛。
可现在她想通了,爱怎么痛怎么痛吧,大不了痛死进入下一次重置。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给霍君安一点好脸色!
怀着这样的想法,段稚知气鼓鼓地回到长清殿。
一进长清殿,段稚知便重重地躺在小榻上,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余怒未消。
她想着。
不能总是在这一次次的重置中任霍君安摆布。
不多时,霍君安一行先后回到长清殿。
霍君安径直走向内殿,连个眼神都没留给段稚知,仿佛两人不相识。
仿佛二人之间滔天的恨意都不复存在。
段稚知看着他那冷漠的背影,心中的暗骂。
忽而,段稚知抬头看到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
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竟让她生出一丝恍惚。
她不由自主地推门走到小院,静静地望着天空。
想家了。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想念家乡,想念妈妈温暖的怀抱。
就在段稚知沉浸在浓浓的乡愁当中时,暗卫叁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