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如流水般送入瑶台,在外人看来,阿伊莎风光无限,甚至隐隐之中有了些西域女子妖媚惑主的谣言。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暗处散播。
偏偏这几日那人做事又滴水不漏,明面上挑不出错。
葭娘那边也迟迟没有消息。
对宫内,何映灯他们联系不上,宫外又遇上了麻烦。
淮西暴雨倾盆,竟然冲垮了他们几月前修筑的河堤,洪灾肆虐。
此事蹊跷,谢载舟只好亲自去查探一番。
他这一走,也是无奈之举,谁料谣言变本加厉,竟然传言太子与妖妃,珠胎暗结,欺上瞒下,要将整个大覃搅得苦不堪言。
皇帝心里如明镜,可天灾人祸,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养虎为患,没想到他纵容子女相争,正好给了谢思水机会,如今想要处置,已经晚了。
都城人人都传公主深得民心,更胜男子三分,就连平日里叫嚣着公主不宜参政的大臣们也都成了鹌鹑,低着头默不作声。
“陛下累了,无事退朝!”
平日这话都由皇兄传喻,今日,是她谢思水站在这个位置上,他日,也会坐在最上头。
“你们,真是好的很啊。”
皇帝强撑着怒火,甩开内侍,起身往内殿走。
谢思水和孟相对视一眼,跟着进去。
果然,皇帝一进内殿,便胸口滞痛,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倒地不起。
趁着大臣还未散去,谢思水立即大声呼道——父皇!
孟晟压下嘴角暗笑,拦住几位想要装作不知情的老臣,与公主一唱一和,直接将皇帝被太子妖妃气的急火攻心的消息散播出去。
连绵细雨,落到深暗处,难免让人肌肤生出寒意,不过只要肯早做防备,这点湿冷还伤不了人。
谢思水派人来到何映灯的铺子处时,便已经是这幅人去楼空的景象了。
如今,整个皇宫似乎在她们的掌控之中,但又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流失。
一日,两日,三日……
皇帝病重在塌,却迟迟不肯写下纳储诏书,就连传国玉玺也不知所踪,在漫长的等待中,人心无时无刻地不在变化。
“杀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孟晟不耐地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漫不经心定下了承明殿所有宫侍的生死。
琉璃瓦珍贵,杀人也不能见血,一批批的宫侍大多是直接送到他的猎场里,活生生成了那些猛兽的腹中餐。
有些断臂残肢甚至直接挂在枝丫上,在这阴湿的雨天,散发着方圆几里外也能闻见的恶臭。
“够了。”猎场不远处就是谢思水的田庄,里面住的也是她从前的仆从,这几日没少来找她告状,“宫中众人,生死皆由本宫定夺,孟大人,你逾矩了。”
“殿下现在又在装什么好人?玉玺和你那皇兄一起不知所踪,我们如今寸步难行,不如发泄发泄,就当给我们陪葬了。”
“强词夺理。”
谢思水自知说不过这位巧言善辩的文官,干脆私下出宫去找宋葭。
“葭娘?葭娘?”她唤了好几声宋葭才回过神,孟晟此人看起来温和,实则性情暴戾,如今更是毫无收敛。
“阿水,要不我们还是放手吧。只要把孟相推出去,你再认个错……”宋葭柔着嗓子好言相劝,“你是公主,再怎样也不会……”
“我不……”
母后经历的种种痛苦她始终铭记在心,无论是世家小姐,还是皇家公主,就因为女子之身,才能无处施展,无处栖身。
“葭娘,你不也知道女子经商多有不易么?”
“收手吧,公主!”
宋葭低头不语,反倒是何映灯率先从屏风后面出来,孙从早已让人将这里看守得水泄不通。
“你也知道孟相阴晴不定,事成之后,就不怕他翻脸不认?”
“葭娘?你们?”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谢载舟他们能早早防备,原来是自己人出了叛徒。
“你的计划破绽百出,我们一早就知道,无需葭娘报信。引你过来,不过是葭娘所求,希望你迷途知返。”
何映灯在屏风后面听了许久,其实也是惋惜的,不过各自为营,只能怪谢思水搭错了人,走远了歧路。
“迷途?本宫没错!你一个攀权富贵的贱人,凭什么指责本宫?”
谢思水不知何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拼尽全力往何映灯那边刺去,大有同归于尽的意识。
眼看着匕首就要擦身而过,宋葭私心地没叫人,也没提醒。
若是何映灯死了……
可惜,不能如她所愿。
匕首还未近身,何映灯便捏住了谢思水的手腕,用力一掰,匕首落地,哐当一声。
“上面镶的宝石倒是不错。”
说实话,这动作还没当初阿朔的那个兄弟狠快,一提起来,她肩头还隐隐作痛。
“贱人,放开我!”
“公主,我有名字,你应当也知道。嘴上说着女子不易,却张口闭口叫民女贱人。公主口中的女子就只有那些贵女么?
还有,民女早有夫婿,更没有攀附大皇子之意,所求不过钱财二字,都是些人之常情。难道公主所求不比民女更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