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皇帝人现在都进来了,到底还能活多久都未可知。
谢言之也有同感,但他不说话,就敷衍地应着大长公主,那模样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惹得大长公主失笑,没忍住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今日这宴会,众人齐聚,皇帝率领娴贵妃端坐上方,身边跟着个半大的孩童,正是皇帝与娴贵妃的儿子,七皇子上官同川。
在皇帝在左手下方,单独留出来了个位置。
那是新晋国师,青枫道长的位置。
青枫道长踱步上来时,他一袭青衫,身姿颀长,面容虽然不过双十,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仙风道骨之气。
若说之前还有大臣对皇帝突然封他为国师一事心有微词,那此刻突然得见真容,这些人莫名地又觉得他合该是这个位置。
在青枫道长之下,文武大臣坐了两边,再之后的则是各家的儿郎或者女娘。
而这些人里,唯独只有一个谢不凝最为突出。
他跟旁人不同,他是坐着轮椅被人给推过来的。
谢言之看到他时,大咧咧地朝他招了招手。
谢不凝莞尔一笑。
皇帝对他们两人的亲近没什么反应,在他看来郑浑一个纨绔子弟,不务正业,又有芳华县主那么一个神经质的娘压着,掀不起花来,而谢不凝废人一人,别说站起身来,就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又能做什么?
即便是有青枫道长为他治疗,真等他完全恢复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皇帝也有自信,他能打压谢家一次,就能再压一次。
眸光略过两人,皇帝直接发话。
“近日来京城里诸事连连,让人心情烦闷郁郁不乐,而今气候转晴是天囿之像,今日围场狩猎,大家不必拘礼,我大隋江山是马背上打下来的!今日在场儿郎不拘是谁!只要能在这围场能猎得大物者,朕重重有赏!”
大长公主笑了:“我对赏赐没什么兴趣,不过倒是想跟皇上替人要道赐婚圣旨,不知皇上可乐意给啊。”
下端芳华县主脸色骤然紧绷。
皇帝扫她一眼,对大长公主笑了笑:“当然,只要能拔得头筹,赐婚圣旨而已有什么要紧?就是不知姑姑这是想为谁保媒牵线啊?”
大长公主点头,脸上笑意更浓:“容许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皇上就知道了。”
得言,皇帝只是爽朗笑了笑。
下方不少儿郎听得有赏,一个个摩拳擦掌起身牵马就奔了出去。
谢言之没动,他懒洋洋地坐在原地,随意地翻着眼前的果盘,拿了个苹果来啃。谢不凝腿脚不便,他不动更没有人说些什么。
闺阁女郎伸长了脖子,看着不少儿郎的离开,一个个都在议论,今天的这场围猎谁能拨得头筹。
有人说是某位将军之子,有人看好阁老家的长孙,还有人觉得刑部尚书家的少爷文武双修也很有可能。
谢言之身后也有人议论,但那几个女娘觉得,这些人还是只要陆淮商胜率最大。
听这话,谢言之微微挑眉,他下意识地寻着那些人离开的身影,也去找陆淮商。
但很可惜,人太多大家又跑得快,谢言之没找到,一直到慢悠悠地啃完了手里的苹果,谢言之才起身让人帮他将马牵来。
郑温书心里一颤,立即喊他:“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谢言之无所谓道:“不允许我去打猎还不许我出去转转了?”
“瞎胡闹!”郑温书斥他:“就你那三脚猫的本事去了也只会添乱!围场人多大家刀剑无眼伤了你怎么办?”
“搞笑,我堂堂国公府少爷,大长公主的外孙谁敢伤我!”谢言之像是倔脾气来了一般,还扬高了声音:“早就听说围场里有灵兽出没,我来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找到,现在大家都冲进围场肯定是去找灵兽了,我就是猎不到,赶着去看看也是好的啊。”
谢言之这话,让不少于郑温书关系亲近的大人都失笑了。
“小公子啊,你也说围场可能有灵兽出没,可大家都出发了,你还在这里,你确定你现在去能赶得上看一眼吗?”
谢言之一脸自负又傲娇的笑了笑:“您老懂什么?灵兽灵兽那自然是有灵性的,大家一窝蜂地往围场跑,我反其道而行,说不定还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谢言之挥挥手:“别打扰我啊是,谁阻止我找灵兽我跟谁急!”
“你这混小子!弓箭都拉不开还想找灵兽!臭小子别给老子丢人,你要实在想找,好好听话跟大家身后不行吗……”
郑温书骂骂咧咧地站起身也追着他去了。
青枫道长手腕上,郑浑藏在珠子里,他悄悄探了头出来,看着郑温书跟谢言之之间的配合,心里突然有些泛酸。
“他以前都没这么跟我配合默契过。”郑浑腮帮子微微臌胀,有些不乐意。
青枫道长轻笑,指尖在珠子上弹了弹。
皇帝突然扭头看他:“国师,依你看,这灵兽会出现在围场的哪处位置?”
“这个可算不出来。”青枫道长笑了:“不过既是灵兽,那寻常人自然是捕捉不到的。”
“哦?”皇帝来了趣意。
青枫道长笑了:“灵兽有灵,喜大运之气。”
“大运之气……”皇帝眯起了眼。
青枫道长忽地起身离开这高台,他那略显缥缈的声音,忽地传到皇帝耳边。
“大运者,国也。”
皇帝眼神一沉,忽地起身。
“来人,取朕的弓箭来!”
娴贵妃跟大长公主都是一怔。
皇帝爽朗一笑:“如此盛事,朕当然得君臣同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