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声短促的锐器破风而过的哨音,侍女身形一晃,仰面倒下,胸口扎着一把匕首。
秋绪:!!!死人了!
“有敌袭!”顷刻间,侍女们启动警戒模式,纷纷拔出腰间藏着的匕首,将秋绪圈在中央,往更衣室的方向推搡,那里有供侍从进出的小门。
断后的侍女迅速扯下织锦帷幔,点燃后丢出,企图用烟雾向外求救。
秋绪那一口团子还卡在喉咙里,迈步的时候腿都发软,踉踉跄跄地被人流卷向前方,八个人混乱的步伐正好遮掩住她狂蹦如敲鼓的心跳声。
然而,出逃为时已晚。
下一瞬,寝殿的门轰然大开,训练有素的黑衣暗卫鱼贯而入,手起刀落,鲜血四溅——不过瞬息,方才还围绕着秋绪的侍女们,如同花瓣渐次凋零,唯剩她这簇花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妈妈呀,我要死了吗?
距离系统提醒,才过去半顿饭的功夫,这穿越体验卡到期得也太快了吧。
距离最近的一名侍女,后心陡然穿刺出染血的刀尖,尚有余温的身体直挺挺仰倒,连带着身后的秋绪一同摔在地。
秋绪登时吓得头发倒竖,手忙脚乱去推,这才发现手里还紧紧攥着藏起来的玉露团,饼渣渣正窸窸窣窣往下掉。
老天鹅啊,多么珍贵的一口糕。
她闭了闭眼,勉强缓和情绪,上辈子她病得再厉害,那也是安稳平和的二十年,哪里见过这场面?
秋绪深深深呼吸,铆足一口劲儿将尸体掀开!
才刚一抬头,一道雪亮的长剑劈面而来,直冲她脆弱的咽喉——刹那间,她的心脏都停跳,只能下意识闭上眼,皱巴着脸等待死亡降临。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
秋绪屏住呼吸,战战兢兢地睁眼,顺着利刃反射的雪亮月色缓缓抬眸,目光掠过持剑者腰间的冻玉海棠,攀过他的手臂,最终对上一双藏在幽暗之中的眼睛。
海棠……莫非这是太子顾玉初?
这位哥不按剧本走就算了,怎么还跑来杀她啊啊啊。
秋绪内心喊得很大声,但表面上仍然怂成一团鹌鹑样儿,安静腼腆地舔舔嘴唇。
不过,顾玉初似乎没打算直接动手,反是冷笑道:“将门出虎女,太子妃真是‘能屈能伸’,秋将军要是知道你脖子上套着梁家的项圈,倒不知会作何想法。”
她还没反应过来,沉默许久的系统忽然诈尸般响起:
“叮!检测到太子说出原著台词,判断剧情回归主线84%,请宿主按照原台词回复,稳定剧情发展——‘若无陛下恩旨,让梁家照看妾平安长大,妾早该追随父母兄姊于黄泉,殿下今日训示,可是不满君恩?’”
秋绪:???
她大为震撼:“现在是嘴上装逼的时候吗?”
原著里他们这段对话发生在合卺礼之后,隔间可有八个侍女足足十六只耳朵在监听,原主此番煽风点火,既能让梁家放心,又能让太子知道她的态度能耐,可谓是一箭双雕。
但!此时此刻!
顾玉初的剑再进一寸!
她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都这时候了还要挑拨离间,那不是纯属找死呢吗?
想到此处,秋绪下意识瞄了一眼横七竖八的尸体,胃部一阵翻腾:“呕——”
歘歘歘!
四周林立的暗卫刷的一声纷纷拔刀,气势森然,她干呕到一半紧急停止,赶紧举手投降:“殿下饶命!有话好说!”
系统坚持:“请宿主回复原台词,否则将触发惩罚!”
“你清醒一点!再激怒他,我会死的!”秋绪着急地咬牙切齿,“破系统,听不懂人话,有活人吗?转人工!转人工!”
顾玉初不知她与系统的单方面纠缠,冰冷的剑尖稍稍一抬,迫使她仰起脸来:“太子妃,还有什么遗言?”
其实,月下的这张脸很美,还带着艳丽的新娘妆,却由于剧烈的恐惧,面色苍白得像新裂的瓷,发髻也因挣扎而松散,几缕乌发垂落,扫过颈间。
但秋绪根本美而不自知,完全不会像交际花原主一样利用这项优势,反而在急迫之下结巴起来:“殿下、殿下要杀我,陛下明日问起怎么办?”
“孤既敢来,便是准备万全。”顾玉初扬眉,“死到临头,你还有空担心孤?”
“不不不……”秋绪脑瓜一片空白,舌头打结,“对对对,担心担心……”
这时候该说什么?
死脑子快想啊啊啊!
系统还在锲而不舍地哔哔哔狂闪红光:“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刻说出原台词!否则将触发惩罚!!”
她真是要崩溃了:“我求求你了闭嘴吧别添乱了!”
如此,在一片兵荒马乱中,秋绪猛地抽搐了一下。
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量电流在身体里四处蹿腾,她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甚至差点嘿嘿笑出声——哪怕她一把子掐住大腿,咬紧下唇,还是抖得一发不可收拾。
垃圾系统!人工智障!
她连呼吸都差点喘不上来,实在顶不住这浑身挠痒式的电击,只能面目狰狞地开始念那拗口费劲的古风台词:
“若……若无陛下恩旨……让梁家照看妾……平安长大,哈哈哈……妾早该追随父母兄姊于黄泉,殿下、殿下今日训示,可是、哈哈哈……可是不满君恩?”
话音一落,电击立刻停止。
秋绪的那些死动静也戛然而止。
顾玉初看来的眼神,三分费解三分无语四分莫名其妙:“……”
秋绪跪坐在原地,根本抬不起头,满心都是巴掌扇不到系统的无力感,只能无能狂骂:“我丢死人了,你现在开心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系统,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刚刚甚至是为了自保先喊“有话好说”再骂太子“不满君恩”,这和在安静教室里大力拍桌再骂人有什么区别,她都不敢想象顾玉初会有什么反应。
未久,上方竟传来低低的笑声。
紧接着,锋利的剑尖划过她的脖颈,带出一条细细的血线来,他虽然在笑,声音却冷似三九天的冰碴子:“棋子落榻尚要遮羞,太子妃倒披着仁孝皮,来威胁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