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落雪停歇,骤转大雨,淅沥拍在窗上。凌晨四点,宫侑从梦中惊醒,昨夜折腾过久堪堪只睡了一会,他收拢手指,怔楞的瞥向手心里三田纤细的手腕。
对方的脉搏阵阵导入,宫侑久久凝望怀里熟睡的妻子,区分了梦与现实,如此他平稳下不安地心跳。
还好...
青年侧过身体,紧紧盯着身边人看了许久,手依旧攥着对方,指腹摸了又摸,如此直至天亮才睡着。
时钟滴答,三田是被风雨呼声吵醒,八点多的天窗外泄出的光景暗沉,直教人分不清时间流逝。昨晚宫侑弄了好久,现下还是困倦多。
许是身边有人的缘故,平常的那些不适应都散了许多。稍微动了动,试图离远点宫侑这个热源,未曾料到才动了一下,身边人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间,三田微微歉意弄醒了对方,她倒是没想到宫侑睡眠这么浅。
——隐约记得明明宫治说宫侑睡觉最熟,就算是睡在旁边敲锣打鼓都听不见。原来是谣传?
“绯夏”
“...你做噩梦了?”善于揣测他人心思的三田看出了宫侑眼底的几分倦怠。
话才出口,一个吻就落在了她的手腕内侧,不沾染情欲的亲昵一吻。她稍有不适应地转了转手腕,哪怕两人做了再亲密的事情,但刚刚那个吻过于特殊、虔诚。
她似乎是触及了宫侑最深处的秘密。
“再陪我睡一会,不要离开我”,宫侑说着伸手环住了三田的腰,他将下巴抵在妻子柔软的发顶上,面对面下刚拉开的距离再次严丝合密起。
大概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宫侑自然地将腿挤进了三田的腿间,如此是彻底纠缠。
看见对方微微睁眼,宫侑笑出了声,凑上前亲了亲。
过于暧昧的姿势,三田还没有过被这样搂住,心跳恍然失控。偏生宫侑一副习惯的样子,她只觉得被触碰到的皮肤都在发热,想逃开又被搂紧,不得不放弃准备换个方式。
“...可是你好热”,三田甚至有想过,是运动员的问题吗?体质好的人阳气也足?不然怎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这么烫。
记忆里秋冬最常的印象是刚上床发凉的被窝,不知不觉里她这样的记忆竟有些久远。
一开始是和佐久早同床共枕,再之后分开、屋子里有青年装得暖气,纵使人不在,家里也始终冬暖夏凉。
这人的贴心在许多个方方面面,所以她过去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吧。
想到佐久早,三田想起了答应过昨晚会回家,依照他的性格或许会一直等下去,有点意动的想去拿手机。
忽然额上一沉,再看去宫侑不知何时眯上了眼睛,熟睡了过去。
——真是一模一样的脸,尤其是闭上眼睛的时候,不看发色让人平添恍惚。
三田转念,她和宫侑几月前也是从床上开始的交集,谁能想到现在居然可以如此平静又亲昵。
想起昨晚青年在耳边说的故事,可知道的再多,她又始终明白。
不一样的。
她和宫侑口中说的三田绯夏,是不一样的...于是这个念头一出,原本还在搏动快的心脏骤然收紧,似凉水灌入四肢百骸。
是啊,她现在在做什么。
明明厌倦了被同情、做替代,为什么没能将这个人推开呢。她到底还是在一直重蹈覆辙。
胸口的苦水泛滥,不愿再想,三田做了糊涂,闭上眼睛去听宫侑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的节律忽然快了许多,酒店内初试了禁忌的情侣相依偎。
三田的视线落在一边晾晒的校服裙上,这是宫侑刚洗好的,两人折腾间弄脏了衣物。因为第一次做这样大胆的事情,连就衣服也不知道多带。
听着宫侑的心跳,三田侧过身,不意外对上少年亮晶晶的双眼。似乎是还没有被满足,这会兴奋劲未消。
每每做到最后一步三田都会不自觉的害怕,以至于做出拒绝。
她也听过周边同龄人对这事情的态度,许多人都是水到渠成,重点是在做好措施。
按理来说她和宫侑自小就相识,两人甚至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恋爱来少年的一切行动都真诚如前,但她依旧在恐惧着什么。
“绯夏”
“嗯?”
“等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只需要男方满十八岁,女方十六岁,获得父母同意后就可以。
话题来的突然,三田看向宫侑,少年似乎是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开始轻声描述未来。他已经收到许多个俱乐部的邀请,也做了决定,直接加入联盟打排球。
他说有了钱以后先办婚礼,再买个离基地近的房子,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买全世界最漂亮的婚纱、钻戒…
三田并没有回答,她低着头听宫侑描述未来,时不时用指甲刮着少年手背上的青筋。
大概是她的安静,过了会宫侑顿了顿,探头去看怀里的人是什么反应,只觉得三田心不在焉,才对视上他先亲了上去。
“要专心…绯夏”
浅尝辄止转成了升入,呼吸越来越急促,三田被吻得有些懵,忽然想起一开始毫无接吻经验的宫侑,彼时两人亲的都要缺氧了,少年却始终不去换气。
舍不得放开,于是硬是要纠缠,现在接吻也是如此。她推了推宫侑,眼眶有些发湿,总算呼出口气。
原本那些丝丝缕缕的情绪忽而就散开了,三田主动的抬头,吻到宫侑的唇上,刚刚还不安的少年露了灿烂的笑。
他说。
“绯夏,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可都要和我在一起”
三田望向认真的宫侑,他眼里的情绪一览无遗,惹得她失笑。
“你怎么这么霸道”,玩笑的话才说出口,唇又被宫侑堵住。
自从交往来三田就觉得宫侑或许有接吻渴求症,偏生这人还一副骄傲的姿态,大大咧咧的又脱口喜欢。
模糊下三田听见身边人笑着说了句,我知道你喜欢这样...
再次醒来,床上只剩下三田一人,和不知道何时被宫侑抱进来陪着她的猫咪,小猫在这张大床上翻来倒去,这才将三田弄醒。
唇上仿佛还留着温度,想起刚刚那个不清楚的梦,唯一记得的只有不知是谁偏执似的纠缠话语。想去回忆,偏偏又记不起来。
三田兀自躺了会,她摸了摸乱鼓动的小猫,起身才留意到衣服套的是宫侑的,也没在意,索性随意的拢了拢头发。
洗手间里有一对牙杯,明显另一边是新拆开的,端端正正等着谁提起。
等三田洗漱完,宫侑也健身结束,外头下雨的缘故,他今天在跑步机上跑的步,正好进入房间浴室,与三田迎面。
汗涔涔的就要往妻子身上贴,三田退开步,将浴室让出。
没得逞的青年撇撇唇,注意力转移也快,宫侑视线顿在了眼前人的衣服上,那是他昨晚为对方套的、他自己的衬衫。
想到这宫侑拉着三田往衣帽间去,在她的疑惑里,三田也逐渐看见了内里的布置。
每一隔层里都掺杂着各式各样的女装,宫侑讨好似的提起这些衣服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款式买的,从回家第一天,宫侑就发现衣柜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衣服开始,不停的购买了好多女装,即将是半半掺和。
如此他们才是从没有分开过一般。
现在爱人在身边,她穿着他的衣服,带着他的味道。
没有记忆也没关系,往后他有的是时间与她重新开始。就像这个被他装扮好的衣柜一样,处于高兴中宫侑错过了三田刹那的眼神。
午餐宫侑自告奋勇,三田想着宫治的手艺,倒也放心让宫侑进去,转身自己给小猫崽做食物。
哪料半小时后一堆看上去颜色不佳的食物出了锅,对上宫侑期待的双眼,她还是动了下筷子。
事实证明,三田还是太放心了。
大概是周围的男生多数做饭好吃,以至于三田忘记了,其实是有人不擅长料理的。例如宫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