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雌虫倒下的地方正是凯因斯的目的地。
凯因斯没有走开,也没有靠近,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不知是因为冬夜低压的气温还是心中化不开的寒意,凯因斯感觉自己浑身僵硬,他感觉那个倒在街角正在失去生机的身影正是自己。
忽而,那个身影动了一下,糊着血污的眼睛缓缓睁开,穿过围堵的虫群,望向了不远处那个站在阴影中的虫。
四目相对。
凯因斯意识到他看向了自己。
胸腔内死寂的心脏忽而又有了一丝微弱的颤动。
凯因斯听见一个细弱的声音在心间响起:
再试一试吧。
“停手。”
不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突兀响起。
带队的管教虫面色不虞地回过头,正想开口让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怪虫不要碍事,抬眸却看见那只虫抬手整理了一下大衣的领口,黑色厚重大衣下的手腕、脖颈上露出了斑斓艳丽的虫纹。
是只雄虫!
管教虫:“快停下!”
管教虫立刻叫停了手下的暴行,面上堆笑,汗流浃背。
管教虫:“万分抱歉阁下,我们眼拙,之前未有注意到您,脏污了您的眼睛,请您责罚。”
凯因斯抿了抿唇,走近了管教虫,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雌虫。
雌虫低垂着头,泥泞的碎发遮挡住视线,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胸膛起伏微弱,凯因斯猜测他应该已经昏过去了。
凯因斯:“这只雌虫是怎么回事?”
管教虫以为雄虫是对这个满身血污的雌虫不满,一边陪着不是一边指挥手下上前把雌虫移开,但面前的雄虫却抬手挥退了其余虫,站在雌虫身前,隔开了他们。
凯因斯:“关于这只雌虫的事,从头说给我听听。”
很快,凯因斯从管教虫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只雌虫名叫卡利西尔,三个月前,因为惹怒了雄主被送到管教所来受刑,他的雄主特地强调过,说他之前是军雌,耐糙,一定要下重手,狠狠教训这只雌虫,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出心中这口恶气。
管教虫们依照雄虫的要求每天都重刑伺候,记录视频照片,呈交雄虫,直到昨日,雄虫或许是气消了,又或许是厌烦了,跟他们说不用发了,把这个贱虫处理掉吧。
可能是察觉到管教虫们的态度变化,知晓自己在劫难逃,片刻前,这只雌虫突然暴起打伤了守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逃了出来。
而他们正是来追捕这只胆大包天的雌虫的。
凯因斯听完事情的经过,眸中闪过晦涩的暗色,但只一瞬又恢复了轻蔑的神色:“既然他的雄主已经不要他了,你们也已经准备处理掉他了,那就把他交给我吧。”
凯因斯掸了掸衣袖,看着地上昏迷的雌虫,冷声说道:“他刚刚撞到我了,还弄脏了我的衣服,我要亲手教训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地上的雌虫好像颤了一下。
管教虫神色为难,大汗淋漓:“这……这……”
这不合规矩。
管教所处理完雌虫后会禀报其雄主,决定后续处置安排。
尽管大部分雄虫都不会在意一个雌虫的死活罢了。
凯因斯没再多说,俯下身,在雌虫交错的伤口间挑了处能下手的地方把雌虫拎起,将他上半身按进怀中,臂弯托住双腿,将他单手抱起来。
凯因斯:“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凯因斯另一只手抬起腕间的终端,在面露难色的管教虫面前挥了一下。
凯因斯:“这是我的名片,他的雄主若是有意见,让他直接来找我,我倒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管教雌虫的,竟然敢冲撞我。”
一时间,雌虫得罪雄虫的事实被上升到两位雄虫之间的矛盾,管教虫赶忙抬起终端隔空接收了凯因斯的名片,连连改口。
管教虫:“抱歉阁下,千错万错都是这只雌虫的错,您想如何处置他都行,求您千万别和那位雄子起冲突,求您……”
要是让信任管教所的顾客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和其他雄虫结了怨,造成雄虫间的争端,那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管□□承担得起的罪责,他一定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凯因斯摆了摆手:“好了,只要他不生事,我不会主动去找他,但这口气总要出,这只雌虫必须要为他的无礼付出代价。”
凯因斯说罢转身就要走。
可能是因为凯因斯没有继续发难的态度,也可能是因为他像抱幼崽般的动作,让这只冷面的雄虫看起来没那么凶狠暴戾。
一旁噤若寒蝉的另一只管教虫,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颤声开口:“阁……阁下,这只雌虫性子烈,不服管教,有一定危险性,您……”
您接触他可能有危险。
这只雌虫从进管教所以来一直沉默不言,不管是给他上多么严酷的刑罚都不做忏悔,甚至戴着抑制颈圈还能攻击管教虫,若是他之后暴起伤害到了这位雄子阁下,那后果不堪设想。
管教虫:“您看是否需要我们代劳……”
但管教虫的话未说完,便在雄虫冷漠的视线中自动消音了。
凯因斯:“我说过要亲手教训他。”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